灯变绿,两人并排一起过马路,姜玲玲见温亭深僵了好一会儿,拉着他的手往前走。
刚触及的那一下,她吓了一跳,因为他的白色袖口上全是血痕。她皱了皱眉,拽着他往前:“你也想学温俊山,用自残来吓唬人吗?”声音落在温亭深的耳中,只是嘈杂的乱音,丝毫没有听进去。他双眼空洞转过头,注意到不远处有一辆速度很快的轿车向这边驶来。他想他疯了,竞然想在那辆车闯红灯的那一瞬,将姜玲玲推出去。一一没有了姜玲玲,他们的阻碍就能少一点。不,是几乎就没有了阻碍。
李乐诗身边不再有反对的声音,他们可以顺利的结婚,成为真正的夫妻,没有人能够再让他们分开……
思及此,他猛地甩开姜玲玲的手。
姜玲玲愣了一下,下意识抬头,正对上一双阴冷骇人的眸子。家里,李乐诗捧着电话急得团团转,李勋劝她耐心坐一会儿。要是正常状态的温亭深,她当然不担心,可现在他就像一头随时会发疯的野兽,谁知道他会不会情绪激动对姜玲玲做出什么。或者就是姜玲玲对温亭深做些什么,毕竞她看起来那么生气……总之,这两个人的单独谈话实在令人不放心。“爸,我真的不明白,你们为什么就不能同意呢?“她委屈巴巴坐下来,“你们明明那么喜欢温亭深,还总让我向他学习。”“我们喜欢亭深是对儿子的喜欢,不是对女婿的喜欢。”“这有什么区别吗?都是一家人?”
李勋闻言皱了皱眉,嗤了一声:“一家人,他就这么不清不楚把我女儿拐走了,一直瞒着我们,最后还在许家闹出那么难看的一出!”“那谁让你们不同意的!“李乐诗眼眶发红,吸了吸鼻子,“你们要是同意,我们能这么偷偷摸摸的嘛?!”
“大人不同意自然是有大人的道理!”
“什么道理?!”
李勋似乎没有想到一向乖巧的女儿会这么大声,愣了一下,瞪大眼睛。李乐诗也没想到自己吼得这么厉害,看见父亲茫然的眼神一下子绷不住了,哭了起来。
李勋给自己倒了杯茶,沉默着喝下去,气得手指在抖。起了风,窗台上的贝壳铃铛发出撞击的脆响,空气不再窒息闷热。李乐诗哽咽着,低头摩挲手机,眼泪啪嗒啪嗒滴在屏幕上:“爸,你还记得我小时候数学第一次考98分吗?我开开心心拿着卷子回来给你们看,那天我真的太高兴了,因为我从来没有考过那么高的分数,我记得你们也很高兴,夸我有进步…”
“但是等温亭深放学回来,一切就变了,你们听见他考了一百分,立即就把我的卷子折了起来,更加高兴地去看他的卷子。”“你知道,我在看见你们把我卷子折起来的那一刻在想什么吗?”她泪眼汪汪地抬起头,朝着李勋笑了一下,“要是我也考一百分,你们是不是就能多看一会儿我的卷子。”
李勋神色复杂地错开眼神,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后来有一次逛街,姜玲玲女士看中了一条项链,很贵,我看得出来她真的很喜欢,就说等我以后挣大钱,给她买七条不同款式的,可以每天换着带。”“可是,我妈说…“她哽了一下,“她哼了一声说′指望你,还不如指望亭深呢,亭深那么优秀,以后肯定能给我买很多漂亮的项链。”她搅弄着手指,越说越委屈,“爸,我不够优秀对不对?给你们丢脸了是不是?”
李勋赶紧过去抱住她,替她擦了擦眼泪:“怎么可能,你是爸爸妈妈的宝贝女儿,我们从来都没有那样想过。”
李乐诗不知道自己今天这是怎么了,小时候积攒的委屈好像找到了缺口,连她自己都控制不住。
曾经她非常讨厌温亭深,非常非常讨厌。
讨厌他那么优秀,抢走了她父母的关爱。
更讨厌他明明是既得利益者,却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爸,你知道温亭深小时候鞋里的虫子都是谁放的吗?"她擦了擦眼泪,抬起头。
李勋叹了口气,递给她纸巾:“早就知道了,除了你还有谁?”李乐诗就笑。
不止是放虫子,她还故意抢走了温亭深的很多东西,就是为了寻求一些心理平衡。
她真的不理解:“为什么等我现在喜欢上他了,你们又要让我跟他分开?”李勋一时说不出话,又深深叹了口气。
忽然,茶几上的手机响起了,他安抚好了李乐诗,走过去接起。听见护士打来的电话,他脑子轰地一下:“什么?车祸?在哪家医院?”李乐诗吓得忘记哭泣,身体要比脑子快一步,冲向玄关,李勋也脸色苍白地跑过来换鞋。父女俩慌慌张张下楼,往医院奔去。有时候,她觉得老天爷一定喜欢玩弄人类。他在这个人身上系上羁绊线,又在另一个人身上系上羁绊线,让他们两个人莫名其妙走到一起。
后来,老天爷看够了两个人浓情蜜意的戏码,又会从天而降一些挫折,致使让他们分开。
人类或许一直没能摆脱成为命运的玩具,不然,怎么可能在偌大的医院里恰好撞到了一个人,而这个人她又刚好认识?李乐诗先进医院,大脑空白在大厅奔跑,突然就撞到了一个身体佝偻的老人。
还是老人先认出来的她:“乐诗?”
李乐诗回过神:……温爷爷?”
老人的医疗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