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命关天,没什么不可能。”
“你既说你白日里交待过,那他们已经知道这附近会有水贼出没。你想想看,面对一群亡命之徒,和一位仅雇了自己不过几日的雇主,是确保自己安然无恙好,还是为了这几两银子,赌上性命好?”
“即便尾款尚未结清,至少命还在,定金也拿到了。”
月思朝沉默下来。
其实她十分认同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性命是大过一切的。
只是她那时也不是没有为他们思虑过,甚至一遇见慕昭,便急忙求他去救他们。
可他们却私下把她的决定提前实施了——
在小船尚未遇到危险的时候。
且不曾告知于她。
这令她有些受伤。
她简直无法想象,若是那时她没有果断跳河,没有遇见慕昭,如今会落到怎样绝望的境地之中。
“都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她小声道。
慕昭轻笑一声,似讥讽,又似劝告:“用人不疑,是你的诚心;能拿捏住他们的把柄,让他们真正为你所用,是你该有的城府。”
“你若真的要做这船行,今后用人时该也该用用脑子。”
月思朝低低“哦”了一声,“谢谢你。”
如今她对慕昭的感情很是复杂,她感激他,又有点惧怕他,还有点讨厌他。
不过只有一点点。
如果他不是总那样居高临下对她的话。
但不论如何,他是一个好人。
他救了她,管她吃管她住,还赠了她治伤的药——
虽然她的伤再不治就要好了。
“对了,还有件事要告诉你。”慕昭漫不经心道,“剿匪一事已在收尾,过两日便要启程回京。”
“你是打算趁这两日学会骑马,还是——”
学骑马?
月思朝眼前一亮。
她会的东西很多,可偏偏不会骑射。
只有高门贵女府上,才会请教女子骑射的女先生。
“这镇子上居然有会骑射的女先生吗?”
“或许有吧,能不能骑马不知道,但应当可以教你骑骡子。”
月思朝:“……那我怎么学?”
慕昭懒声开口:“骑射最出色之人如今正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你可以求求我——”
月思朝当机立断:“我选二。”
奇了怪了,她竟不愿他教她骑马?
估计是怕她太笨一事被他发现了吧。
“也行。”慕昭稍有嫌弃地瞥她一眼,“那你届时和我一起坐马车。”
“……你不是骑马吗?”她硬着头皮问。
“你难道不知骑马很累吗?又不赶时间面圣,我为什么要骑马?”
“你若想独乘一辆马车也可以,这两日你自己去挑一挑。”
那还是算了。
一匹良驹已是价值不菲,更遑论加上一辆舒适的轿厢。
她不想无故多欠慕昭一份人情,同时也不想让自己痛失一笔巨款。
“不用了,我和你同乘一辆就行。”
他就知道,她肯定会想尽办法和他独处。
慕昭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先说好,不许对我有非分之想。”
这话月思朝已然听得麻木:“……知道了。”
*
回京走的是陆路,较水路要多费许多时日,想到届时要与慕昭共乘一辆马车,月思朝已然开始尴尬。
她打算给彼此找点消磨时光的事情做。
用过早餐,她迈出客栈,随便拉了位路人打听一番,往小镇上唯一一家书局走去。
不必多说,她自是爱看话本的,自书堆里挑捡半晌,终于选定了一册精装的《牡丹魂》。
原因无他,她一向喜欢好看的东西,这书册选了玫色做书封,又包装在绘了工笔牡丹的盒子里,很是旖旎暧昧,且不许客人随意拆阅,定不会差到哪去。
以花魂为名,大抵是一本缠绵悱恻的人鬼生死恋。
至于慕昭……
她特意挑了本最厚的策论。
若是能把他看睡过去,那便再好不过了。
结账时,书局老板瞥见书名,抬眼见居然是个姑娘,便好心问了一嘴。
“姑娘买这《牡丹魂》是要送人吗?”
“不送,我自己看。”
“这本策论倒是拿来送人的。”
掌柜“噢”了一声,似乎松了口气,“那就好。”
月思朝见掌柜神情,问道:“怎么了老板,这书包装得如此漂亮,难道有什么不妥吗?”
“这书保准没问题,且绝对是上乘中的上乘,镇上唯此一本了!”掌柜打包票道,“我多问你一嘴,是怕姑娘你不慎把它送给了旁的男人。”
月思朝拿起书,啧啧道:“男人大抵不爱看这个。”
“哪能啊?他们也就面上装装样子,喜欢读什么策论啊、诗词啊,骗骗你这种貌美小姑娘。”
“他们私下里可爱看这个了!”
月思朝瞪圆眼睛:“真的假的?”
原来男子也喜欢看话本吗?
“我是卖书的,那还有假?”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