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思朝一如既往地起身整理睡得稍有些皱巴的衣衫,青丝散落在肩头,忽想起来有一件颇为重要的事。
慕昭在京城一向惹眼,她不想就这样随他的马队一同入京。
若被人瞧见,不知该有多少闲话。
她打算让他把她放在城外,再自己雇辆马车回府。
但与他直白说的话,撇清关系的意图实在是太明显了。
到底是她的救命恩人。
忆起那夜慕昭因她言语受伤的惆怅,月思朝决定委婉地提点提点他。
她回首,扭捏道:“慕昭,今日便要入京了。”
“我知道。”
慕昭随意应着,抿唇望向她。
她做出这副恋恋不舍的模样给谁看?
月思朝深吸一口气,欲言又止道:“我想说……”
“侯爷,您起了吗?起了我可就进来了哟!”
月思朝话未出口,帐外凌川的清朗吆喝便打断了她。
她心中一惊,当即瞪大双眸,慌乱看向慕昭,冲他比口型道:“怎么办?”
慕昭瞥她一眼,递过去一个安心的眼风,对外面的凌川道:“没起,快滚。”
“哈哈,您别装了,方才我都听见您帐内动静了,您怕是已醒了许久罢……”
凌川的声音随着脚步声愈发地近。
“……我没穿衣裳。”慕昭道。
帐篷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那有什么。”凌川一边摆弄帐帘,一边道,“您小时候不穿亵裤的模样我都见过。”
“我真有要事,您就别推三阻四了。”
眼见凌川就要进来,月思朝急得左顾右盼。
帐内不比房间,并没有什么藏人之处,甚至可以称之为一览无余。
虽他俩清清白白,但落在旁人眼中还是否清白,可就说不好了。
更何况凌川待她很是客气,她不想让他轻看她,以为她也是想攀附慕昭之人。
见阻止不了凌川,慕昭只好去安抚月思朝:“他是我心腹,无事——”
他话音未落,便见少女掀起他的被褥,猝不及防地钻进来。
慕昭只觉得有什么绵软之物缩成一团,紧紧贴住他的大腿,一双手颇不安分地掰开他的膝盖,试图让他屈膝,好为她撑开些更大的空间。
他没想到她连这样的法子都想得出来,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要凝固了。
事已至此,他只得配合着她默默屈膝,又把被褥的缝隙塞严,见她仍在被子里蠕动,抬手拍了一下,低声警告道:“要进来了。”
说话间,凌川已然弯腰进了帐内,指了指自己道。
“什么东西进来了,我吗?”
他望见侯爷穿戴整齐的模样,不解道:“您不是说您没穿衣裳吗?”
“……没穿裤子。”慕昭僵着身子,神色不耐,“少废话,你最好真有急事,不然我扣你一年月钱。”
他一向知晓慕昭脾气烂,但从前侯爷只声称扣他一个月的月钱,扣一年可从没有过。
凌川望向他腰下隆起的被褥,觉得有些怪异。
他担忧道:“侯爷,是不是腿上的旧伤复发了——”
“我无碍,你有事快说。”
慕昭再次打断他,而后觉得腿下的东西贴得更紧了。
“哦,是怀宁郡主的事。”
凌川移开目光。
“昨夜刚得的消息,不知她在陛下面前讨了什么好,陛下打算今年在宫中为她大办生辰宴,届时您定会受邀。”
“这眼瞅着不出几日了,您打算届时留在京中赴宴,还是待会儿面见陛下时,随便再领个什么差事,出京躲懒?”
慕昭沉吟片刻,冷笑一声:“陛下有意撮合我与她,即便我待会儿请命出京,他可未必会允准。”
八卦是每个人的天性。
月思朝安静缩在被子里,一动不敢动,默默思忖着慕昭与林家姐妹错综复杂的关系。
凌川叹气,感慨道:“也是。其实属下也不喜欢怀宁郡主,她太过跋扈,怎能和您相配?要我说,还不如月家那小姐,她——”
“好了,你话说完了就快滚。”慕昭轻咳一声。
她骤然听见凌川提起她,心中猛地一紧,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他说的应当是她堂姐。
月姝瑶比她要与慕昭门当户对多了。
她闷在被子里久了,呼吸本就不畅,独属于男子的清冽冷香一股股地往她鼻腔里钻。
她忽然很想打喷嚏。
可凌川还没走。
若是此刻发出什么动静,那便前功尽弃了。
她尽力咬住唇,试图憋住鼻间的痒意。
慕昭感受到腿间的人莫名有些颤抖,耳后渐渐泛起些许怪异的热度。
他不得已,把手伸进被褥中钳制住她,让她莫再乱动。
然而慕昭突如其来的触碰让她再忍不住,纵使她拼尽全力憋着,喷嚏还是以极其微弱的方式打了出来。
只是乍一听,很像一声娇柔的嘤咛。
完了。
她绝望地想。
这下真的不清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