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的味道再到寝室的摆设，府里的布置和日常用具每日饮食，把能想起的都点评了一遍。1燕昭听他声音都哑透了，就扳过脸来堵他的唇。可亲吻也只能让他安静一小会，片刻后就又出声继续。
回到榻上也没消停，他揪着下人新换的被衾评价：“这个……这个也不好。颜色太素了，我不满意。”
燕昭看了看被他攥皱了的檀褐色，“这哪里素了？不比你身上的好些？”正巧，他今晚的寝衣是从寻梅阁带来的，白得寡淡。他低头一看，不满更甚：
“太素了……想要约的……"<1
“红的？”
燕昭本就不太喜欢艳色，又想起白日里一身大红的邓勿怜，已经忍不住开始皱眉。
“谁家寝衣穿红的，睡都睡不安宁。这身若不喜欢，明日叫人给你做新的。”
旁边的人抱着软枕趴着，嘟嘟囔囔不知道在说什么。矛头很快又换了：“这个枕头也不好……
燕昭揽着他“嗯"了声，“也换新的。”
“这个床……<1
“也换。”
“不行…床慢好……
“那就不换。”
不知是他碎碎不断的念叨先停了，还是她先睡着了。暮春的晚风已经温热，这一觉睡得不太安宁。睡梦依稀里，她听见朦胧的嗡鸣，忽远忽近，接连不断，像是……雷声？
还在春日里，怎么会打这么响的雷。
燕昭疑惑地睁开了眼睛。
可眼前看到的画面，却让她陷入更深的愣怔。深暗的青砖。紫檀木的桌脚。
缩在桌下环抱双膝的手臂，色泽亮丽的衣袖一一不是她现在会穿的。<1
照亮青砖的电闪。殿外大雨滂沱。
轰鸣的雷雨声中，殿内激烈的争吵清晰入耳一一却无论如何也听不懂。
耳边声音越发嘈杂，眼前画面也交错乱闪。她听见悲愤的哭喊，看见自己从桌下跑出来，听见自己还有些稚嫩的声音，看见一张已然失去生机的脸。她竭力想要闭上眼睛或者捂住双耳，可肢体像是被死死定住，一切都脱离了控制。炸雷仿佛是在脑海劈开，惨白电光撕扯着视野，惊惶不安愈演愈烈，直到听见一声轻轻的、微哑的、羽毛似的呼唤：“殿下……殿下？”
“姐姐……
燕昭猛地睁开眼睛。
最先落进意识的是一声闷哼，接着才看清被她扼着喉咙按在枕上的人。神智一下回笼，她赶忙松开了手，把他拽起来仔细打量。“你怎么……”
见只是憋闷得脸颊泛红，没有大碍，她这才稍稍放心，带着些后怕和愧意把人揽回怀里。
“你怎么不躲？”
少年在她手心温热地蹭了蹭，说喜欢这样。醉意没褪尽、困意更浓，他还是口无遮拦的状态，让燕昭有些不知说什么好。
心跳还因方才的梦魇而剧烈着，她抬头往帐幔外望了眼，才发现夜还深，她只睡着了一小会。
“你……是做梦了吗……”
怀里的人含糊出声。
“…对。"燕昭顺了顺他发尾，刚想说让他继续睡，就听见他再次问，梦见了谁。
“是……是梦到虞小公子了吗？"<-2
燕昭一愣，因噩梦而混乱不安的思绪被他硬生生打断了。“突然问他做什么？”
“不可以……
贴在手心的脸微微皱了起来，他蹙着眉皱着鼻尖，声线哑哑，“那你…那你有没有梦到过我？"<1
燕昭呼吸微顿。
倒是真的梦见过，和方才醒来时的画面相似。只不过梦里她没有清醒，扼在他咽喉的手也没有松开，掌下的温度一点点冰冷，他苍白无力地倒下。
这样的梦缠过她好几天，噩梦不能算数，于是她打算说没有。可一回神才发现，他已经闭上了眼睛，再次睡着了。
燕昭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托着他重新躺回枕上。怀里的身体软软热热，哪怕沉睡着什么都没做，也让她感到阵阵安心。帷幔悬垂，长夜静谧。
这样安宁的昏暗里，她才终于能够平静回想方才的梦。似乎梦见了……
…母妃。<1
不管虞白再怎么想勤练不怠，这回还是休息了整整三日。第一日是因全身酸疼难以行走，第二日是因嗓音沙哑还未好全。第二天夜里，燕昭见他像是快把那天的事忘了，就又把他醺醉时的种种言行举止详细描述了遍。
窘迫得他彻夜难眠，次日直睡到晌午才起来。1第四日，他才重新回到校场。
操练的间隙，虞白坐在校场边上，安静地独自待着。原本沉醉一醒，许多事都像做梦一样朦胧不清了。经燕昭一提，就又全想了起来，包括夜半那段未完的对话。
关于“他"的事，燕昭不许他提也就算了。可是，问起有没有梦见过现在作为阿玉的他，她居然沉默了。他托着脸望着天际舒卷的云，陷入某种古怪的、矛盾的、酸胀的情绪。……在她心里，不会永远都把“他”放在第一位吧。虞白感觉到了一点点雀跃，但更多的是没来由的失落。<1常乐大老远注意到他沮丧，忙完一阵，就走过来问他是哪里不对。虞白找了个理由敷衍过去，两人聊着聊着，话题就绕到了今早他还回去的话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