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手心拢着的白玉棋子中捏出一枚,啪嗒落下,继续看。挽着衣袖的手指,一截在外的手腕。袖口一圈银红,绣着花枝闹春,比从前寡淡的素色更衬他皓白。
再往上,领口只开了一小点,皮与肉与骨在衣领里起伏,锁骨中间微微凹下一个小窝,不干不瘪,恰好匀称。
尖尖的下颌在他颈前投下浅淡的影,往上是淡红莹润、气色饱满的唇。脸颊也透着莹润,被雨天潮气笼着更显柔软,柳叶般的眼眸透亮澄澈,对上她后微微一弯,扬起一个明媚的笑,
“殿下,我赢啦。"<1
燕昭一愣。
而后才往棋盘看。
方才见他展颜她觉得天空都明朗了,现在看清定局又觉得天暗了下来。她拢手抵唇一咳:
“这么快。再来一局?”
“好呀。"虞白利落地收拢棋子。
第二局燕昭又让他先手。几子落下,他突然想起一事:“对了殿下,前几日,兴庆宫那个赵嬷…”他还不知道赵嬷嬷为何瞪他,担心会给燕昭惹什么麻烦。对面的人轻“哦"了声,“赵氏伺候不周,已经不在内廷服侍了,你不用担心。″
虞白微怔,随即隐约猜到什么,“她是……“对。“燕昭点了下头,“张为没断过心思。后日办宴的太府卿祝彦,也曾和他有来往。所以去踏青只是其一,还要近看看祝彦此人言行。”说完她抬眸看了眼,猜到他心思,“别紧张。祝彦此番宴请颇广,各官与家眷少说数十人,众目睽睽,他不会妄动。”虞白稍稍松气。
几子过后,他又想起早晨听她说的,“那个望春园,很漂亮吗?殿下去过吗?”
燕昭也只曾听人讲起,见他问就简单转述了几句。讲到半途声音顿住,棋盘对面响起轻笑:“我又赢啦。”空气安静了好一会。
盯着棋盘上胜败分明的青白玉,燕昭陷入沉思。不过几年不碰,竟会手生到此等地步?
连输两局着实有些尴尬,她再次掩唇一咳。1虞白面露忧色:"殿下着凉了?”
“没有,"燕昭手一摆,“再来。”
又说:“你先不要讲话了。”
怀疑方才他东拉西扯,是为了分散她的注意力。这下除了雨声,就只剩落子轻响。棋盘上安静厮杀半响后,双方势定,成一平局。
燕昭百感交集内心复杂,沉默良久后,视线从棋局移向对面,看见他唇角弯弯眼睫弯弯,笑得脸颊都圆了起来。
“这么开心?”
虞白笑抿着唇点头。虽然最后一次平局,但两胜一和,而且,“吃了殿下好多呢。"<3
他指指棋盘边上,被提掉的青玉棋子堆成一小把。可接着,他眉心又微微蹙起,“你不会是在让着我吧…”燕昭微笑:“没有。”
“真的?”
“真的没有,"琥珀瞳笑眯成了狭长形状,“阿玉很厉害。"<1这下虞白更开心了。
这种开心一直持续到晚上,沐浴过后,他散着半潮的头发,湿凉凉地主动趴坐到了人身上。
但看见燕昭带回来的那个瓷罐,他又忍不住好奇。下午她冒雨进了趟宫,似是正事,没有带他。回来的时候,她手里多了个朱漆木匣,放进了书房,再就是这个,带回了寝室。
“是殿下从宫里拿的点心吗?”
亲吻的间隙,虞白终于还是忍不住问。
燕昭不答反问,“你饿了?”
依旧眯着眼睛笑,眸光被垂下的睫毛掩得朦胧不清。似乎许久不曾见她这样笑了,虞白突然觉得有点危险,一时不知自己该饿还是不该饿。
可还不等他开口,就见燕昭打开罐盖,取出……一枚。1
在指间执过许久,他一眼认出就是白日里那套玉棋子。同时,许是相似时间唤起记忆,他想起在淮南时有一次,燕昭把什么冰冰凉凉的往他领口里塞,好像也是这套棋子。但此时这些棋子又不同。扁圆润玉像是煮洗过,还带着依稀水泽,纵横绑了纤细线绳,正被她拎着悬在指尖。
虞白本能地吞咽了下,有种不妙的预感。
“殿下……
很快,他的预感成了真。
雨声里混进轻轻碎碎的求饶,”别好凉…
“一会就不凉了。上次忘了?”
又一凉。
仿佛又回到晌午对弈时,一子挪动、诸子瑟缩,玉石碰撞琳琅响,满盘乱颤。
“不、不行不能排……"<3
春雨像是淋进了室内,他眼前一片泪雾蒙蒙,环着人脖颈不停摇头,语无伦次道歉说自己错了,说殿下别生气。
“想赢哪里有错?阿玉棋艺精妙,我惊喜还来不及。”燕昭笑眯眯夸奖,“没有生气。就是看你吃子吃得开心,来,"。她又朝瓷罐伸出了手,“多吃点。”
已经没什么思考能力了,虞白恍惚听着,依稀觉得是被夸了。那他是不是应该说谢谢。
但最后溢出喉咙的只有求饶,“不、不要…真的……“真的吃不下……”
一场雨落了整两日,天地湿透。
大雨停朝,校场上的训练也停了,两人除了去书房,就是在寝室。外事不多,心内也无忧虑。
日前,裴卓明已到任万骑营,而庆康郡主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