惑。
这疑惑一直持续到虞成济为画雨施完针,提着药箱跌跌撞撞告退,才隐约明白过来。
虞成济以为她要用家人威胁他。
…怎么她看起来很坏吗?令夫人为免把人教得太敏感了。虞成济这边似乎行不通了,燕昭再次沉思。或者,简单直接一些。
偷溜出宫,找到虞家,翻墙,破窗……
一想到虞白被吓得面容失色,再红着脸被她捉进怀里的模样,燕昭忍不住唇角上扬。
随即又意识到不可行。
此番变数不小,虞成济都一改从前的较真死板,变得敏锐圆滑,那虞白是不是也变了?
从前横冲直撞那套行得通,现在未必了。若是虞白把她当成什么心怀恶念的登徒子,甚至因此而抗拒抵触她,那就不好了。燕昭陷入苦恼。没想到虞白那天马行空的愿望都能成真,她想见人一面却这么麻烦。
她换了个手撑头,手肘却碰到了什么,低头一看,是个针包。方才虞成济几乎是落荒而逃,只收了脉枕进药箱,竞把针包落下了。“来人,把这个……“燕昭刚要叫人把针包送回去,就见门边侍女通报:“殿下,太医院来人求见,说方才院使大人忘了东西,特意回来取。”燕昭点了点头,没太在意,却在下一瞬听见来人声音时微微顿住。“殿下,我、我来取我父亲的针包。”
夏日午后,温风穿堂而过。
铜瓮里供着大块的冰,丝丝缕缕白气升腾,晃得眼前一幕像梦。燕昭这才发现,虞白许下的愿望,其实也是她的愿望。回到从前,回到一个圆满安乐的从前,看看若是一切都没有发生,他会是什么模样。
是眼前这样。
殿门边,少年敛着手安安静静立着。他一身鸦青色的素净袍衫,乌发用银簪束在脑后,除此之外再无装饰,像雪地里生出的青芽。没有波折,没有挫磨,他几乎是从小时候粉雕玉琢的模样等比长大,还带着些未长开的稚气和不涉尘世的天然,微偏着头站在门边,认真地望着她。燕昭看得有些出神。
被这样目不转睛盯着,虞白愣了愣,脸红了。“殿下…那个,针包……
燕昭“噢"了声,左右找了找,“在这,来拿吧。”宫里规矩繁多,照理说她不能直接递东西给外人,须得交由宫人之手。书云意识到了这点,抬步想要上前,又被一旁画雨拦下。画雨挤眉弄眼,书云蹙眉困惑,拉扯之间,来人已经迈进殿门。虞白不太懂内廷规矩,殿下叫他来拿,他就过来拿了。殿下亲手递给他,他就伸手接了。
直到针包递进他手里,他才隐隐意识到不对,递个东西而已,需要摸他的手吗?
他有些慌乱地收回手,一路直收进袖口里,紧紧攥住。心跳也有点乱,他都不敢直视座上的人了,但还是礼貌地说了句:“多谢殿下。”
燕昭撑头看着他:“无妨,小事。”
“那、那我走了。”
“嗯,去吧。”
虞白抱着针包,脚步乱七八糟地退出殿门。走出几步,他鬼使神差地回了下头,却发现殿内那人还在望着他。视线遥遥落在他身上,却比头顶洒下的阳光存在感还要强,他仿佛被烫了下,慌忙收回眼神,加快脚步离开了。
殿内,燕昭撑着下颌,望着匆忙离开的背影,笑意盎然。本还在苦恼该怎么找到他,现在他自己送上门了。且看他穿着,应当是在太医院做药童,往后再想见面也不难。
正畅想着美好的以后,就听见旁边书云提醒:“殿下看会书吧,明日该去崇文馆了。而且臣听说,明日陛下会亲自来考校功课。”一听这句,燕昭条件反射紧绷起来,随即豁然放松。且不说现在的燕飞鸿与从前不同,更何况这个世界是虞白的愿望。虞白一定不会坑她的,她坚定地想。
另一边,虞白抱着针包回到太医院,却迎来劈头盖脸一顿斥责。“你去哪了?拿针包?针包忘了就忘了,谁允你自作主张去拿的?大殿下宫里是你能随意出入的吗?”
虞成济急得眉毛都要飞起来,虞白考进太医院,今日第一回上值,为免出差错他亲自把人带在身边,却不想一回头就不见了人影。“这是在宫里,不是在家,一举一动都要小心谨慎,搞不好就会掉脑袋。你忘了你娘怎么说的了?若日后再这样冒冒失失,你就不要来了,跟着你祖父义诊去得了!”
虞白一个字都还没说,就被训了好几轮,肩膀都慢慢缩起来了,好容易才等到父亲停下来换气,小声说了句"对不起"。同时又有些委屈。
那针包上有母亲绣的花,父亲格外喜欢,所以他才折回去拿的。而且,大殿下真的有父亲说的那么可怕吗?他没觉得呀。
他忍不住又回想起那双眼睛。
是温暖如金的琥珀色,盈着明亮笑意,望向他的时候……“虞白!过来晒些荷叶。”
“哦哦,来了。”
望向他的时候,像一盅蜜色酒液,倒映着他影子了……“你去哪呢?荷叶在这!”
“我哦……
只倒映着他的影子,给人一种专注的错觉……“啪”一巴掌打在他手上,虞白猛地回神,虞成济正气呼呼地瞪着他,余惊未消又生新怒:“洗手了没?”
虞白“哦哦″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