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喜欢
兰云锦的心忽上忽下，白天在祖母房里，如晴天霹雳。她自认和阿姐伪装的极好，祖母却逐个说出破绽。只回兰府两天,便有棘手的事，明日又会发生什么……“你喜欢什么？"卫霄重复问了一遍。
领兵打仗要高呼指挥,他平时说话的嗓音有些哑,但不刺耳。干脆,不拖泥带水。
兰云锦模糊地想。
她喜欢什么？
种花、栽树、调香，这是她晚年常做的，说不上很喜欢，拿来消磨时间而已。
若在闺阁，,她喜欢的东西，诸如稀奇古怪的小物件，木偶娃娃。耶娘讨厌这些俗物，祖母告诫她，久而久之，她也不知道喜欢什么才合适。卫霄问她，大抵是不明白她为何换婚。
思及此，兰云锦说：“我不喜静。”
卫霄笑道：“答非所问。”
兰云锦怪异地问：“你怎么学会咬文嚼字了？”“向岳父和叔伯们学的。“卫霄挪动软枕，贴近妻子，说，“若不跟着学一二，我怕岳父休了我这女婿。”
幸好他读了四书五经、识字，学着不费力气。兰云锦沉吟道：“我阿耶他们热衷读书，讲究言辞，你不用刻意去学。”卫霄在兰府多是束缚，要看阿耶和叔伯的眼色说话。兰云锦对此有莫名的情绪，“这婚事是官家所赐，阿耶不会休女婿的。“卫霄嗯了一声。
他枕着胳膊，倏忽感觉到口干，心不受控制，手放在妻子的嘴唇上，摩挲着。
“你不喜静，喜欢热闹，是吗？”
“是。”兰云锦说。
她喜欢过节，概因过节热闹。
卫霄不结交文人雅士，没去过文官的府邸作客，那些闲情雅致的事情，他一窍不通。
众所周知，读书人轻看习武的。
卫霄格外注意着兰府的规矩，用膳少吃一碗饭，喝茶慢吞吞的。即使兰府的老爷郎君对他和善，可眼神骗不了人。老爷们不喜欢他。
寥寥问几句战事，笑着说你辛苦了，问他茶叶喝着如何，再是长篇大论，什么子曰、老子曰、庄子日……
卫霄听得乏困，头昏脑涨。
但二老爷瞧见了，笑而不语，散席后，特地来问他，昨夜是不是睡得晚一-其实卫霄也不喜欢他们。
卫霄的手指停顿，掌下的嘴唇发冷。
妻子顾忌身份败露的事，而兰府就像一张蜘蛛网，令人生厌。这一天跌宕起伏，兰云锦闭眼，睁眼，祖母的话在耳旁响着。“你胡闹，英娘随着你昏了头！覆水难收，你们姊妹好自为之。”在祖母这里，她永远是不计后果、行事任性的女娘。祖母唤她忆起年轻时的自己。
府邸的郎君若欺负女娘，她去找他们算账，弄得两败俱伤，耶娘斥她没有半分贤淑的模样。
琴棋书画，她不紧不慢地学习。
阿娘说她敷衍懒惰，倘是认真学，何至于年前到年尾，只学会两首曲子。不思进取。
这是阿耶和二伯训她的话。
阿姐有洛阳才女的名声，她有才女的样貌，妹妹理当要跟阿姐并齐。兰云锦甚是受挫。
记忆汹涌，出嫁前，耶娘对阿姐的婚事分明不情愿。当初她不想阿姐远嫁，所以闹了一场。
今日祖母问她，既然瞧不上武将，缘何要换婚，去跳这个火坑。她上辈子委实愚钝，竞瞧不上武将一一
兰云锦此刻杂乱无章，忽视了枕边人的动作。她的嘴唇湿了。
卫霄从前横冲直撞地闯进来，现在却截然相反，他的舌尖带有安慰的意味，轻柔、平缓地蹭她。
偏他的气息不稳，散着热。
卫霄自知嘴笨，说一两句话无法安抚妻子，他想了又想，塞北的狼崽受伤，便用舌头舔舐伤口，过几日就愈合。
兰云锦缩在被褥的手蜷曲，呼吸跟他变得喘急。他的手向上攀延，抚平她皱着的眉心。
兰云锦怔怔地看他，他今日很克制，仿佛被人捋顺了毛发，老实巴交，不似在将军府，亲吻凶猛，如脱缰的野马，不管不顾地乱窜。卫霄喃喃道：“你好像没问我，我喜欢什么。”兰云锦说：“你喜欢骑马。”
卫霄揉了揉她的发丝，嘴巴抵住她的耳垂，一字一顿：“我喜欢兰府的五姑娘。”
“若不是她有胆量，这辈子我只能做她姐夫了。”兰云锦耳垂滚烫，卫霄直白的骇人，这等露骨之言，纵使打碎牙齿，她也说不出。
他说喜欢。
她活了两辈子，几乎不曾听到这两个字。
唯有幼时和阿姐去给叔伯亲戚拜年，他们夸她说话伶俐，惹人喜欢。耶娘含蓄，根本不会说喜欢。
兰云锦示弱道：“我的胆量，不敌你。”
一阵低笑，扑在她的脸颊。
卫霄搂住她的腰，道：“睡吧。”
大大大
次日清早，国公府的陈管家来禀报，说老夫人有请，接夫妻二人去用膳。杨氏一连几日都是喜眉笑眼，欣然吩咐小厮备马车。兰云锦不设防要走这一趟。
要踏进那个困她半辈子的国公府，见裴业的母亲，上辈子的婆母一-她倒不慌，世事难料，不若坦然面对。
临出府，杨氏嘱托道：“英娘，你妹妹她婆母为人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