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业暗忖着,老太太昨日识破云英姊妹的身份,她们处境危险,如履薄冰,能躲一天是一天。
母亲所为,或许能化险为夷。
大雨催的天光消失。
裴业说道:“姐夫,上次我和云锦借宿将军府,难遇机会请姐夫来作客,你和阿姐今日留在府邸歇息吧。”
郑氏心慌撩乱,承之……他有何企图?
可她也不能阻拦他。
他请姐夫过夜歇息,没有什么不妥。
卫霄对上裴业的眼睛,虽悟出他的意思,但不赞同。“岳母吩咐过,让我和云英傍晚前回去。”裴业颔首,说:“既如此,那我便不留姐夫了。”他的提议遭否定,郑氏松了口气。
郑氏看卫霄表情漠然,猛地冒起一个念头。卫霄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郑氏的眼睛在裴业和卫霄的身上徘徊。
今日全怪她鲁莽,好心办坏事。
大大大
暴风骤雨,车帘呼呼作响。
卫霄的臂膀挡着车窗。
兰云锦昨夜没歇息好,困倦地倚着他。
今日见了郑氏,无事发生,兰云锦数着日子,余四天就可回长安了。卫霄说:“兰溪托我问你,能否教他两招武功?”兰云锦笑道:“阿耶若知晓你教他武功,又要责骂他。”“他说六郎欺负七娘。”
卫霄垂眼,看她的双眸灵动,兰溪的言语像零散的珠子,再次蹦出来。“六郎怕五姐姐,有五姐姐在,她护着我们,揍的六郎哭天喊地。”怪不得妻子喜欢踢他。
踢的很熟练。
“他要打六郎?"兰云锦说,“那更不可教他,兰溪的耶娘本就不准他招惹六郎。”
卫霄应道:“兰溪将来要做文官,教他武功,的确不合适。”兰云锦仰脸,见卫霄神情落寞,面色阴郁。卫霄在兰府处处小心翼翼,受委屈。
兰云锦上辈子宽慰、照拂过许多人。
有长辈、有小辈,她没有和武将接触,因此生了刻板的印象。卫霄练武日日如是,过年不能和家人团圆,上了战场,命悬一线……武将是英雄。
他纠正了她的刻板、迂腐。
握着笔杆子的人,最不该轻蔑武将,待他们傲慢无礼。“卫霄。"兰云锦唤他的名字。
她游移不决,要如何向他致歉?
兰云锦替耶娘歉疚,为她的偏见羞愧。
卫霄一贯反应快,这回却迟钝了,他硬朗的脸廓瞬间木讷。妻子第一次唤他的名字。
他强装镇定,问道:“怎么?”
实则有很多话要问,为何忽然叫他的名字,为何以前从来不叫,但似乎有些大惊小怪,他知妻子对他的兴趣不大,若只是念他的名字,他激动什么呢?兰云锦攥着衣袖,郑重地凑近他,他的脸鲜有的正经。她轻轻碰了一下他的嘴唇。
出乎卫霄的意料,他手掌自然地抚着她的后背,懵懂地问道:“这是做什么?″
兰云锦不语,躲闪着他的眼神。
他明知故问,要她说出来。
卫霄嘴角噙笑,即使妻子原本的性情活泼,有兰府的教养,她能活泼到主动亲他吗?
不能。
可是她亲了。
他的笑声肆意钻进她耳畔。
兰云锦说道:“这几日,委屈一一”
她的话音被迫断了。
卫霄回吻她,热烈地咋舌,她含着他,给他水分。起初在将军府,兰云锦想,这是仅此一次地吻,时至今日,她忘了这是第几次沉沦,忘了儒学大家教的克己复礼。
马车猝然卡住一般,驾马车的小厮喊道:“娘子,姑爷,前边的路堵着了!”
今日出行的百姓多,风雨天,路上穿梭的马车也不少,这段路又有商铺布庄,摆摊的小贩儿,经常闭塞不通。
兰云锦的嘴巴吃痛。
方才马车急速停下,她身子往前倾,脸往下撞,栽到卫霄的腿上。他今日穿的衣袍是阿娘送给他的,面料柔软,她的嘴巴偏撞在不该撞的地方。
兰云锦脑袋空白。
衣料是软的,其下却是难以言说的膨胀。
“不打算起来?"卫霄也僵的不能动弹。
卫霄看着妻子伏在他的腿上,忍住想要按着她不起的杂念。他的欲念原是自己明了,清晨、午夜、和妻子的每一次触摸,嗅她的香味,吻她,同她躺在一张床榻时一一
因这是病,他不想纵着它。
亲吻足够解渴,足够驱散欲念。
拥挤的人群散去,小厮扬了扬鞭,提醒道:“娘子,姑爷,你们坐好!”兰云锦捂着脸,起身。
她的脸宛如被火烫烧,像煮熟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