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被大雨浇灭火势的客栈,浓烟袅袅,葬着她唯一的妹妹。才注意到眼泪早已模糊了视线,已经看不清前路了。怀里的孩子哭了一阵,似乎累了,闭上眼睛又睡一-乔惟把他藏进自己的外衣里,生怕他淋雨。
乔惟还不能停下。
刺杀乔馥的人知道同伴没有回来,检查现场的时候一定会发现孩子与周懿情都不见踪影。
她带着这两个人现在回周世臣的府邸目标太大,以那人的缜密程度,周家老宅那儿说不定也被埋伏。
想起乔馥临死前吐出“应顺泽”三个字时,乔惟的心还是控制不住发颤。怎么会是兄长。
那个温儒谦恭的兄长,怎么会和阿馥有一个孩子,又非要杀了她不可?再加之乔馥此事不得细想,自发作到生产到血崩离世,无一不在提醒乔惟当年周懿情难产时的情状。
若这次是应顺泽授意的,那之前呢?
动手的难道真的不是温照琼?
他为什么要怎么做?
不知是大雨还是什么,乔惟只觉身体从外到内都散发着寒意,却又不得不将自己从这种情绪抽离。
为保安全,她现在只能去一个地方。
花娘看到一身狼狈湿透的乔惟时,吓得连忙挂上今日闭门谢客的牌子,拉着人进了屋。
一时间食物热水伤药有条不紊地送来,等一切都弄好以后,周懿情躺在一侧软榻上紧闭双眼,眼角还带着泪痕。
花娘抱着怀中喝了奶安眠的婴儿,心疼地看着乔惟:“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
“……此事说来话长,恐牵连你,我不会久待。"乔惟顿了顿,还是道,“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说这话就生分了。"花娘抱着孩子在她身侧坐下,“我已如你所说让墨公子给周大人送信,他们走了两日还不算远,一定赶得及回来的。”“我还要高兴,你出了事第一个能想到我。”乔惟被她说得有些愧疚,坦白道:“因为我思来想去,只能找你。”“哦?"花娘弯眼,“我这么不一样呢?”“我家妹妹出事,江都城内并不安全,四处都是凶手的眼线。“乔惟道,“唯独这里一一您虽然之前与刘敬远和胡充合作,我却知您既不喜他们,也没有再与胡充上头的那个人绑定。”
花娘见她头头是道,挑眉问:“那你说说,为什么觉得我这里安全。”“其实我也不百分百确信。但是……“乔惟看着花娘的表情,试探道,“周大人能拿下醉花坊,在我眼里是多方努力的共同结果,其中就有醉花坊一-也就是你的意愿。”
“你既是心甘情愿与周世臣合作,那就说明和他合作对你最为有利。同时也说明,您至少不听命于杀我妹妹的人。”“你怎么不知道我是卧底呢?"花娘又问。“直觉。"乔惟道。
花娘忍不住笑了起来:“原来聪明如你,最后也会用上直觉?”“人到绝境时,直觉比千方百计地谋划更有用。”花娘晃着怀里的孩子,视线打量乔惟,越看越满意:“那你就不好奇我的主子是谁?才能这般帮你。”
乔惟摇头:“还不是时候。待事成太平以后,我自会拜谢。”“那恐怕是没机会了。"花娘低声喃喃。
“什么?”
“没什么。"花娘掀开襁褓看了一眼,“哟,还是个小男孩。”乔惟愣了一下,也凑过去。
“你不知道?"花娘很意外。
“刚刚没注意看。"乔惟看着安睡的孩子,一出生就背负着这样的血海深仇,又看向周懿情,一时不知作何感想,却又隐秘地心底柔软起来。她一定会抚养这个孩子太平长大。
哪怕只是为了乔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