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癫狂样,她敢点头,姬晖就敢让苏微动手开颅。
何清对自己这条小命实在是爱的不得了,就算是旧衣新裁,那也是自己的身体啊。
退一万步说,即使她要学何润换身,也该去找迷縠树妖。姬晖笑得近乎亲昵:“我这是为你好,阿清。”多可怕的一句话。
几乎能堵住所有晚辈的嘴巴。
“怪不得何润走得那么快,"解愠不知何时鬼鬼祟祟地凑到苏微和凤凰身边,悄悄问,“这家伙发疯多久了?”
苏微心满意足地近距离观察两只妖,眼中精光四射:“我认识她百来年了,一直这样。”
“何润不是医修吗?这不治治?“解愠奇怪道,“你这也忍得了她?”“治不了吧,一般这种毛病都是娘胎里带的。反正姬晖一般只缠着何润,她撑死再活个一两百年,我劝何润忍忍算了。“苏微掏出两把干果,塞给解愠和凤凰。
解愠不爱吃干的,全推给凤凰。她目不离姬晖,生怕错过一点儿热闹,口中啧啧道:“何润表面上不说,其实心底也不讨厌姬晖,虽然也不喜欢她这样。其实我觉得吧,姬晖就是挨揍少了。”
解愠问凤凰:“要不你别拦我,然后我去揍姬晖一顿,保证不打死。”苏微对此不发表言论,但她私以为,解愠与姬晖虽然物种不同,但都是家中长辈溺爱太过,养出来的两枚恶果。
果然,善恶终有报,恶人自有恶妖磨。
古人诚不欺我。
凤凰嘴里嚼着干果,脸颊微微鼓起,比之前好说话多了:“就算我不动手,火精也会反噬你。”
解愠实在是手痒:“明明是你送出的火精,你就不能直接从何清身上收回去吗?”
“不能,"凤凰显然也不是头一次被问这个问题了,她举了个例子:“不是所有天赋都能收放自如,难道你可以轻易斩断别人的情识牵挂么?”“嗯?"解愠困惑歪头,“我可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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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解愠记不太清楚,但她至少记得自己成功做到过几次。苏微认为这就够了,她有个好主意,成功的话能治治姬晖的脑子,这样她们都能有个更轻松的明天。
天蒙蒙亮,苏微带着她的"好主意”兴致勃勃地走出宫门,寻求何润的认同和协助。
这也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
两妖目送苏微离开,一致认为:人哪天灭绝了,一定是被自己人玩死。解愠犹豫了很久,没对苏微说出事实:其中有一次就是用在苏典身上。苏典手中的阵法大不如苏微的阵术精妙,但歪打正着,走的正是连接妖修情识、进而控制妖修的路子。
所以,他的那些招数碰上解愠,好比如雪遇火、立时瓦解冰消。凤凰有类似窥探思维的天赋,她瞅了解愠一会儿,然后说:“你不告诉她是对的,她是放下了,也确实有些遗憾伤心。”解愠瞪着眼睛,盯着凤凰光亮方正的脑门看了许久,惋惜道:“真可惜我还打不过你,你好香啊。”
螳螂真的喜欢吃鸟的脑髓。
雪鸮当时的状态太傻了,解愠还提不起兴趣。现在遇到个聪明的凤凰,真是想得她口舌生津。
凤凰无言,展翅飞回藻井顶,幻做雕塑。
以两妖一人的修为,她们之间的谈话并不会被床榻上正在发疯的人、和承受发疯的人听见。
真正进门打断姬晖发疯的人,是白袍宫官。白袍宫官捧着一整套的冠冕袍服走近空荡荡的殿宇,目不斜视地将东西放在床头,提醒道:“再过一个时辰,就是送还先皇的吉时了。”对于凡人而言,死后为鬼,鬼有归处,有地府轮回,死之后是未来和希望,因此,她们称“死"为"归”。
既然是归,自然是喜事,操办喜事的时辰也就是吉时了。吉时往往在清晨或者黄昏,太阳半遮半掩,天光欲亮不亮的时候,最好还有一弯月亮相陪。
日月同现,更是大大的吉祥。
在这个吉祥到了极点的时辰,姬晖也愿意恢复两分理智,毕竞她确实有个值得她冷静的好母亲。
姬晖赤脚下地,随便褪去身上的睡衣,赤条条站着,大大方方由着白袍宫官替她换上黑红袍服。
分明是凡人,分明一夜未眠,姬晖却神采奕奕,衣冠整齐时,根本称得上是天命所归的气度。
而一旁小有修为的何清,仿佛累得奔波了大半个月没合眼,可怜得让宫官都心生同情。
何清现在只求避开姬晖远一点,跟着宫官去东厢换了一身黑色祭服。白袍宫官将今日丧仪上的事项细致地复述一遍,确认姬晖记住后,又跑到解愠这边,和她商量能不能换一件黑色的衣服。“这样?“解愠手指一点,白衣就幻成与宫官身上相仿的颜色款式。“多谢元君配合。"白袍宫官长长地舒了口气,这个晚上总归是太平无事地度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