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已经快七点了,但麻将馆里的男女老少只多不少,到处烟味缭绕,呛人得很。
岑与惜低着脑袋在走廊里穿行,小心翼翼地避开一个又一个大人,找了好久才终于找到了厕所。
看见走廊尽头的洗手间标识时,她差点哭出来,忙快速走进去了。等从洗手间出来后,岑与惜不想再回去那个屋子,她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四周,顺着二楼的楼梯往楼下去了。
她要在大门口等着奶奶,这样等奶奶来了之后,她就能马上看到,然后跟着奶奶回家。
这样想着,岑与惜慢慢走到大门门口处。外面还在下雨,硕大的雨滴一连串砸在地上,溅起一片片水花,岑与惜怕淋湿衣服,又往里挪了挪,找了个不运不近的角落,默默蹲下了。
刚蹲下没多久,麻将馆一楼的某个房间里突然走出来一群男人,面目有些凶狠,有一个戴眼镜的嘴里还骂骂咧咧的。“真他娘的倒霉,今天输了好几把!"一边说着,那人又随口往地上吐了口唾沫:“还他娘的下雨了,这鬼天气。”
旁边的人就笑着拍了拍他的胳膊,劝道:“好了好了,改天还来玩,早晚能把输的再赢回去。”
那男人重重哼一声,面色仍是不好看。
蹲在门口角落里的岑与惜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她的心里砰砰只打鼓,很是害怕,更往里面缩了缩,生怕自己不小心惹到他们。但屋漏偏逢连夜雨,那男人在路过岑与惜那里时,不知道踩到了什么东西,脚下一滑,差点摔倒,还好他身边的那个人及时扶住了他。虽说没有摔倒,但这一变故却更加剧了那个男人的怒火。他火冒三丈,往脚下一看,竞是一块被人吃了一半又吐到地上的苹果块。男人当即大声叫骂起来:“哪个王八蛋不长眼往地上吐东西,差点摔着你爹!哪个王八蛋!”
他凶狠的眼睛开始四处搜寻,一眼就看见了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岑与惜。岑与惜并没有吃过什么苹果,但她被那男人的模样和声音吓坏了,所以即使不是自己干的,也忍不住浑身发抖。
可这副模样落在男人眼里,却成了罪魁祸首心虚的表现,那男人当即抬脚朝着她走过来。
他一把揪住岑与惜单薄的外套衣领,半俯下身盯着她语气疹人,“是你干的吧?”
岑与惜被吓坏了,挣扎着想要摆脱男人的手,但那点力气无异于批呼撼树,豆大的泪水从她的眼里溢出来,她哆嗦着,拼命摇着头:“不、不是我,不是我。”
“不是你你抖什么?!“那男人发出一声怒吼,“你家大人呢,给我把你家人叫出来!”
“我不知道。"岑与惜终于憋不住大哭出声,眼泪像开了闸一样奔涌,她崩溃地重复着,“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这里闹出来的动静太大,引来了很多人的目光。那男人身旁的同伴见状,赶紧伸手去拉那个男人,“老刘,别为难个孩子,不至于。”
但那男人却不听,“你别管,我今天非得见到她家大人。”周围的人已经有了拿出电话报警的。
那同伴用力皱了皱眉,手上加重了些力道,硬是把那男人拉开了,“你冷静点!好多人……”
话没说完,得到拯救的岑与惜已经大哭着朝门口跑了出去,那两个男人没说完的话被她远远落在了身后。
外面是瓢泼大雨,冰冷的雨点毫不留情地打在岑与惜的身上,可岑与惜不敢停,她怕那个男人会追上来。
眼泪疯狂地从眼角溢出,她一边哭,一边奋力地朝前跑着,只想跑得再快一些,再远一些。
冷风伴着凉雨尽数朝着岑与惜袭来,身上的衣服在顷刻间全部湿透,头发也凌乱又狼狈地贴在脸上。
她的嘴里哽咽地喊着奶奶,喊着爸爸妈妈,喊着哥哥,可是前路寂静,没有一个她期盼的人能出现在她眼前。
朦胧雨幕中,茫茫黑暗里,那个瘦小的身影越跑越远。“什么?没看见?!”
岑奶奶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着急道:“我让她在这里等着我的,她怎么可能就不见了!外面那么黑,她肯定不敢一个人跑出去的!”麻将馆的员工一脸难色,“但我们真的没见过你描述的那个小女孩,要不您再去别的地方找找呢。”
岑奶奶脸色顿时煞白,扶着门框转身后不住慌神呢喃:“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这时,外套衣兜里的手机突然嗡嗡振动起来,岑奶奶一哆嗦,拿出手机接听。
岑森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来:“妈,我们回来了,你和惜惜去哪了?怎么不在家里?”
岑奶奶满目惊惶,牙齿疯狂打颤:“惜惜、惜惜丢了”到了后半夜,雨势变小,淅淅沥沥的小雨随风飘飞。岑与惜蹲在一家已经关了门的门市门口,双手抱臂埋头,合着双眼浑身不住颤抖。
她不知道自己在哪儿,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她只知道自己很冷,很饿,也很害怕。
“冷、好冷…”一阵寒风吹来,岑与惜打了个激灵,蜷缩地更紧了些,嘴里下意识呢喃着,“爸爸,妈妈……
她的眼角再次溢出眼泪,顺着斑驳的脸蛋往下流,“啪叽"一声落在哆嗦着的手背上。
眼泪里带的暖意有一瞬间驱散了手背上的寒意,但还是杯水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