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医院,我好怕。“徐茉趴在床边,像小时候非要挤着和姐姐睡一起说悄悄话。
“对不起,不该在医院和你见面。"徐木槿翻身,面对徐茉。妹妹对医院的厌恶程度,她再清楚不过。
母亲的离世对年纪幼小的她们来说是一场永远醒不来的噩梦,妹妹亲眼看到了那场车祸发生,血腥的场面导致她高烧一周,醒起来后会柔声哄她的母亲变成冰冷的墓碑,无论她怎么嚎哭,也等不到母亲的温柔安慰。“是啊,你如果真的出事,我可能会恨医院一辈子。“徐茉在医院失去母亲,在医院差点失去陈时堆。
“把床拉开,睡会儿吧。"徐木槿不忍心徐茉一直趴着。徐茉摇头,笑问:“姐,开心吗?我要做小姨了。”徐木槿笑出声:“以为你会问我要做妈妈了,开心吗。”妹妹的脑回路奇特,有些话她说出口就很搞笑。“我不问,你留着和姐夫说。“徐茉声音柔软几分,“我特别开心,这个世上又要多一个爱姐姐的人了。”
徐木槿迟迟不回话。
“睡着了?"徐茉坐直身子。
心想工作狂还练出秒睡的技能?
“你下次还是不要陪床了,让顾晟来。“徐木槿哭腔浓,还有吸鼻子的声音。徐茉又趴回去,耍无赖说:“不要,他陪你这么久,总要给我预留一晚。”徐木槿:“少招我。”
徐茉偏不,难得氛围好,就想多说几句温情话,不然下一次机会就等不到了。
“姐。”
“你过了这么多苦日子,以后啊,都是甜日子了。”“好了。“徐木槿拍一下徐茉脑袋,“我是孕妇,照顾一下我的情绪。”“以前我一直不敢说,今天当然要一口气说完。“徐茉知道徐木槿这些年默默咽下的所有委屈,理解她被困在原生家庭的无助,感同身受至亲之人对她的伤害,以及欲望和理想被绞杀,臣服现实生活的痛。如果说徐茉不敢谈未来和理想,因为不够优秀,缺少底气。而徐木槿漂亮、优秀,她可以追寻一切有可能的未来,但为了徐茉,半工半读完成学业,一心争取报酬高的工作,希望能将徐茉托举得更高。姐姐就像长在悬崖峭壁的狼尾草,深深扎根土壤,不被虫啃食,向阳疯长。她的姐姐是不够完美,但她爱她。
“上来睡会吧。"徐木槿掀开被子一角,“快点。”徐茉得逞笑了,脱掉大衣,钻进被子,手搭在徐木槿腰上。病床完全能容下两姐妹。
“睡吧。"徐木槿捏住徐茉鼻子,“别笑了,真难听。”徐茉习惯了徐木槿刀子嘴豆腐心,紧靠着她,还特地避开不碰到肚子。徐茉一觉睡到早上八点,医生过来查房,她才急急忙忙爬起来。揉着惺忪睡眼,静等医生查看情况。
“再住两天观察情况,稳定再出院。"医生下了医嘱,带着护士走了。徐木槿说:“你今晚回家住,顾晟陪我就好。”“我今晚再陪一晚吧。“徐茉说,“姐夫眼睛全是红血丝,你就心疼一下他吧。”
徐木槿犹豫:“你不是才到傅老那边做学徒?请假会不会给人印象不好。“我师父看重家庭,如果知道我是陪家人,他百分百同意。“徐茉说,“我就陪今晚,明天上班不耽误。”
徐木槿暂时同意。
中午十一点,顾晟提着保温盒心急火燎赶来,得知今晚也不要他陪,都快急哭了。
徐木槿没耐心解释,得到徐茉的眼神暗示,深吸一口气,认真地和哭包丈夫解释为什么。
徐茉不耽误他们夫妻交流感情,偷偷试了一口汤。炖得不错。
“姐夫,你炖的?"徐茉又喝了一口。
顾晟不好意思地笑了声:“我不擅长炖汤,是时堆炖的。”难怪,徐茉喝出熟悉的味道。
“汤都不会炖?"徐木槿说,“今晚回家学吧,别来骚扰我。”“不嘛,我今晚陪着你。"顾晟还在磨徐木槿。徐茉不参与他们的打情骂俏,套好外套回家补觉,晚上八点再过来。陈时堆车早在医院门外等着。
从急诊大楼出来,徐茉逃似地跑,头也不回,生怕余光瞥到红色的标志。周末两天,徐茉在医院和家奔波,周一准时出现在工作室。傅教授见到徐茉出现,惊讶问:“不是说家里有事?今天不来也没事。”“我姐是工作狂,最见不得我偷懒,还是认真工作吧,她也好安心养病。”徐茉坐到工作台前,穿上防脏围裙和袖套。傅教授关心问:“老人的结婚纪念日眼看就要到了,下面的修复有头绪了?”
“我还在物色能帮忙写字的人。“徐茉说了想法,“得找会书法又会修复的,而且墨汁也要特别调过,不能补好之后成了崭新出炉的证书。”难点在于,她倒是认识书法写得不错的人,但他们并不懂修复,稍有不慎,前期的工作全白做了。
傅教授喜欢出难题考验徐茉:“你再想想,都能独立修好一张证书,找人写字简单的事,难不倒你。”
师父会给她兜底,但她也想自己再试试。
徐茉斗志满满开工。
她将柜子翻了一遍没找到证书,只有还没修复的地契。又翻了一遍,确认真的不见了。
“师父!"徐茉慌了神。
走到后院门口的傅教授折返回来:“怎么了?”徐茉不停地想,是不是放哪了,但就怎么也想不起来,心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