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抬起头,既不解又好奇,还有一丝丝她自个儿都没察觉到的窃喜。
尚盈盈忍不住追问道:“哪儿配不上呀?”这话问出口,尚盈盈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像是在求晏绪礼夸奖她似的。晏绪礼微微侧过头,目光落在不远处一株开得正盛的玉兰花上,慢条斯理地说:
“从相貌到家世,从性情到才智,无一处配得上。”晏绪礼顿了顿,像是怕她不明白,又嫌弃地解释道:“长相勉强算个眉清目秀,可比起我们盈盈来,差了不止一星半点儿。站在一处,倒像是白玉盘边上搁了块儿土坷垃,忒不登对。”
尚盈盈听得丹唇微张,心里却甜丝丝的,原来在表叔眼里,自个儿可是白玉盘呢!那不就是悬在天上的月亮?
“广平侯府虽也算高官显要,可比起嘉毅王府,比起你这金枝玉叶的身份,还是逊色了些。你合该配个顶顶尊贵的。”“咱们王府"四个字,晏绪礼说得自然而然,听在尚盈盈耳朵里,却像是一阵极柔和的春风拂过,吹得她一颗心也簌簌震颤。又想起卫小侯爷那咋咋呼呼的模样儿,晏绪礼意有所指地说道:“性子瞧着倒是活泛,可也忒过活泛了些,毛毛躁躁的,少了几分沉稳。女孩儿家,还是喜欢稳重些的罢?免得日后跟着操心。”
尚盈盈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心道表叔说的是,她就喜欢表叔这样沉稳可靠的。
晏绪礼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儿,唇边笑意染上几分促狭,“方才他同你说话,本王远远听了几句,不过是些市井趣闻、纨绔间的乐子,能有什么真知灼见?你平日里看的那些诗书,他怕是连书名儿都认不囫囵呢。”晏绪礼这一通数落,简直把卫小侯爷贬得一无是处。尚盈盈听着,非但不觉得表叔刻薄,反而觉着他句句在理,愈发欢悦快活。尚盈盈低着头,嘴角却忍不住偷偷翘起来,心腔子像是遭蜜糖水儿浸过一般。被晏绪礼那几句话捧得晕陶陶,尚盈盈胆儿也肥了不少。她偷偷瞟了晏绪礼一眼,见他神色温润,便鼓足勇气,悄声问道:“那表叔觉着,盈盈日后应当嫁给谁呀?”
这话一出口,她自个儿先臊了个大红脸,心心中更是擂鼓一般,几乎要从嗓子眼儿里蹦出来。周遭喧闹仿佛隔着一层纱,皆听不真切了。晏绪礼闻言,眸中神色微微一凝,似有流光闪过,却快得让人抓不住。他顿了片刻,唇角微挑,声音依旧是那般沉稳悦耳:“自然是嫁给心仪之人。”
这话说得轻巧,却像一颗石头子儿,“噗通"一声砸进了尚盈盈心心湖,激起的涟漪却让她有些手足无措。尚盈盈忽然就有些个畏怯,不敢再往下问,生怕问出个自个儿不爱听的答案来。
恰巧行至金箍子河边儿,只见小太监们捧着几只大陶缸,里头养着龟、鱼、螺蚌之类,专供贵人们放生祈福。尚盈盈一见这个,眼睛都亮了,方才那点子患得患失登时抛到脑后。
欢欢喜喜地拣了只个头儿最大的老龟,尚盈盈口中念着往生咒,小心翼翼地将它送入金箍子河里头。
瞧着老龟伸长脖子,慢悠悠划着水游远,她高兴得直拉晏绪礼去看,脸上笑容比那夏日天光还要明媚。
晏绪礼就那么含笑立在一旁,也不催她,由着她一只一只地放,耐心十足地陪着她顽,眼神儿温柔得能掐出水来。
这厢顽闹罢,侧目一瞥,河边竞还特地设了一座佛亭。亭子当中,是个新砌的黄瓷大池子,中间供着赤金灌佛盘。盘上一尊释迦牟尼金像结珈趺坐在莲台上,一手指天,一手指地,宝相庄严。
听说待会儿宴后,就要将这佛像请入宫中万福殿,由高僧以香汤浴佛。浴佛水则会分赐给赴宴的众人,让大伙儿都沾沾福气,是以称作“结缘宴”。尚盈盈正瞧得入神,忽见旁边儿几位诰命夫人,正围着那黄瓷池子边儿,伸手往里头捞摸着什么。她好奇心顿起,也颠颠儿地凑了过去。只见那池子底下,除了清水,还铺着一层红彤彤的硕大红枣,间或点缀着些花纹儿极漂亮的卵石。
尚盈盈觉着新鲜有趣,也忍不住伸出手指,想去池子里头摸上一把。刚要碰到水面儿,手腕子却教人轻轻一带,重新拉回来。尚盈盈回头一看,正是晏绪礼。他隔着衣袖,虚虚握着她手腕,将她往旁边一株开得正盛的西府海棠花丛后头拉了拉。那处花影婆娑,暗香浮动,倒也隐秘。
晏绪礼忽而凑到尚盈盈耳畔,温热气息拂过她敏感耳廓,声音压得极低,忍不住戏谑道:“傻姑娘,没见着都是夫人们在摸么?那是祈求早生贵子,保佑怀胎顺遂用的。”
尚盈盈一听这话,再想起方才他握自个儿手腕的举动,那张小脸儿“腾"地一下,红得跟煮熟虾子似的,简直要滴出血来。“表叔,我不知道嘛。"尚盈盈又羞又窘,跺了跺脚,只觉得一颗心在腔子里头横冲直撞,恨不得立刻寻个地缝儿钻进去。晏绪礼语气轻巧,可这话从他嘴里吐露出来,却比什么都让人面红耳赤!情急之下,也顾不得许多,尚盈盈下意识地往晏绪礼身边儿躲了躲,手指忍不住轻轻揪住袍袖一角,撒娇又依赖地同他絮叨。那模样儿活像只受了惊吓,急着找主人庇护的猫儿。
“盈盈?”
正当此时,花枝子后头冷不丁传来一声略带疑惑的呼唤,不高却清晰得很。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