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通又一通话术下来,城头魏军守卒越听越觉得有道理,最后开始躁动起来。
郝昭既惊且怒,随即取出弓矢朝靳详一箭射出,含泪大吼:
“古之君子,绝友不出恶语!
“我今与卿绝交,万勿再来,箭不识卿耳!”
靳详闻言至此,又见郝昭再度引弓搭箭,径直瞄准他项上人头,只得含泪而退。
已休息了三四个时辰的陈式得到丞相将令,率本部四千汉军与四千俘虏出战。
汉军战阵中,再次推出十几架云梯,继续攻城,不再给城中魏军丝毫喘息之机。
…
新丰城南。
骊山台塬。
该塬并不算高,只比新丰城所在的阶梯高出十丈有余。
坡度也较为平缓,平整地形后便可直走马车,不用迂回绕道。
汉军在塬上立一大寨,屯驻万余正卒,丞相的中军大帐便坐落于此。
居高临下,视野从数里直接扩大到十余里,魏军不论东来西来,都能尽收眼底。
而新丰南门就在该寨正北二里,漕渠就在该寨正北三里,紧贴着新丰城北。
事实上,漕渠与这座骊山台塬一北一南,形成了一条宽三五里,长二十余里的走廊,走廊东边尽头,是一个叫作鸿门的地方。
汉军就在新丰以西的走廊空地上立了两座营寨,再加上塬台上的中军大寨,三寨联成一线,将新丰与长安方向的联系彻底断绝。
魏延一夜轮战两番也不觉乏,此刻本该再次休息,却是不休,而是带着亲军数十离开了中军大寨,一路披荆斩棘步行向东,到处侦查地形。
艰难地走了大约七八里,只见一座略显方正,树木杂草遍野丛生的小山丘陵,在台地中间拔地而起。
虽看起来与脚下这座台塬融为一体,却又有些格格不入。
“据说秦皇陵就在骊山塬上,周围丘陵虽有几座,却没有一座比这丘陵还要高的,大概便是它了吧?”魏延长子魏昌似是想到了什么。
魏延也不管什么秦皇陵赵皇陵,指了指丘陵的山头:
“回去再叫些民夫至此开路,再留十名哨骑到山头驻守,魏寇若不走官道,反而从台地绕后而来,这座山头就能提前探到。”
“阿父,这片台地荆棘丛生,草木遍地,并不适合大军行进,这有些多此一举吧?”
“你懂什么?”魏延斥道。
“当年来歙以两千人入陇,逢山开路,遇水搭桥。
“最终出敌不意夺下略阳,才使光武皇帝据有陇右,这里再难走,能有陇山难走?”
魏昌悻悻不语。
一个时辰过去,众人竟在骊山脚下见到好几眼温泉,如今天气愈发炎热,配合着温泉的蒸气,几乎要把人闷得不能呼吸,魏延随即带领一众亲卫回营休息。
时值五月中旬,酷热的天气,会持续消耗人的体力与精神。
这是战时不得不考虑进去的重要因素。
酷暑之时,在烈日底下披甲站立半个时辰就有中暑昏厥之虞。
不过蜀中比关中更热几分,而且是让人更难以忍受的湿热,所以汉军将士的耐热能力,普遍要比曹魏将士好上许多。
天时仍站在大汉这边。
待魏延一行人回到营寨,汉军由于酷热与疲惫,已停止了攻城,全部进入休息状态。
魏延也入帐休息。
一觉醒来,却是听到聚将鼓声。
再看帐中刻漏,已是申时三刻。
待魏延来到中军大帐,吴班、陈式、廖化、爨习、孟琰诸将已至。
其中陈式胳膊上还负了伤,用绷带包扎了起来。
“怎么还负伤了?”魏延随口一问,一边坐下。
陈式于是答来。
原来是今日上午他组织攻城时,近百敢死成功冲上了城头,与城头魏军死斗一刻多钟。
他激奋之下向前指挥,结果被流箭射中。
郝昭迅速领兵赶至,身先士卒奋力拼杀,登上城头的敢死无法突破魏军防线,没能成功为后续部队开辟出立足点。
接近半数阵亡后,才在弓弩的火力掩护下无奈退了回来。
魏延皱眉冷哼:
“又是这郝昭,不过插标卖首之徒耳,待我今夜率本部攻城,取他人头回来下酒!”
他也曾听说过郝昭名头,但从来都是不屑一顾,认为其人不过欺负些凉州土鳖以扬名罢了。
近日其人表现虽也算可圈可点,但仍不能让魏延改变看法。
魏延部曲昨夜一直待机未动,而陈式部曲今日能攻上城头并守住一刻钟,那么让他部曲去攀城强攻,说不得这新丰今夜就能攻下。
丞相大致统计了下战损,共享了下情报,分析了下形势,才道:
“如我所料不错,司马懿应该快收到我军日夜强攻新丰的消息了,今明两日便会赶来。
“接下来便驱降虏蚁附,一边营造土山壁垒,一边以弓弩射之,主力尽量保持战力,等待决战。
“文长,你与你部曲继续休养,在决战之前都不必再参战了。”
魏延一滞,争道:
“丞相,我们强攻新丰已伤亡两千余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