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宇初应声寒暄道:“贫道游历红尘,感悟道法,恰巧经过大同府,想起宁王殿下已然就藩,之前贫道入宫受封,不想宁王殿下年纪虽小,于我道家之理却颇有心得,亦与贫道结下缘分,如今贫道既然游历至此,自然该来见一见殿下,就怕叨扰了。”大部分人对于宁王朱权的印象和了解,基本都只是:骁勇善战,统率八万甲兵、北元降部朵颜三卫,镇守幽燕巨镇大宁府的,意气风发的少年藩王。嗯,还有被自家好哥哥坑得只剩裤衩的倒霉蛋。却少有人了解。其实朱权除了其骁勇善战之外。堪称是一位多才多艺的算才人物。自道学、经子、九流、星历、医卜、黄老、戏曲……等等诸术都皆有涉猎和研究,流传下来的著作也有《天皇至道太清玉册》、《通鉴博论》、《汉唐秘史》、《史断》、《文谱》、《诗谱》……等等几十种记载、编纂。因为对道学有兴趣。与正一教天张宇初算得是亦师亦友的关系,张宇初在自己的道家著作《道门十规》里的一些观点理论,朱权所著的《天皇至道太清玉册》中也有类似主张。(叠甲:这都是真的哈,有资料可查。)殿中,朱权对于张宇初的到来显然十分欢喜,他有些自苦地撇了撇嘴道:“张天师能来,本王欢喜着呢,大宁府,冬日里是雪,出了冬日便是风沙,鸟不拉屎的地方,除了偶尔出关去杀一杀那些不安分的鞑子,还真没什么有趣的了。”毕竟是少年藩王,勇武是真的,聪慧多才是真的,少年心性也是真的。说话之时。朱权的脸上带着些许稚嫩、些许天真。毕竟他和朱允熥不一样,朱允熥十几岁的皮囊下是丰富的阅历和人生经历。而朱权,则是真正的十几岁。闻言,张宇初谦和一笑,道:“宁王殿下少年英雄,贫道还未曾到大宁府,便曾听闻宁王殿下的威名呢!”他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暗暗放了放。张宇初是正一教的天师。下山游历修行本也算得是道家之人求道要做的功课,不过来这里见宁王朱权,却不是纯粹地为了来叙旧的。无论是佛家、道家。亦或是作为这两大教类之中的教派,古往今来……没有哪个教类亦或是教派,可以在天下大势、王朝更迭之中独善其身。张宇初作为正一教的领袖。除了修道的事情之外,自然也不得不考虑自己的教派在王朝、皇权之下如何存活、兴盛、发展的课题。如今,当道的是朱家王朝。他自然也不得不考虑依附在这个王朝之下的事情。所以,他才会让自己的弟弟张宇清、自己的弟子……响应当今开乾新帝广纳炼丹之贤士的号召,也所以,他经过这大宁府,会来拜会拜会这位对道家有好感、有兴趣的朱家王朝的藩王。被张宇初这么一夸。朱权那本就还没有完全退去稚嫩的面容上,当即便忍不住西怒形于色,露出些许自得骄傲之意,嘿嘿一笑道:“本王的名声有那么大了?嗐!就是杀蒙古鞑子的事情呗!父皇叫我们这些皇子镇守边疆,拱卫京城。”“本王也只是想着……当初父皇还有那些老叔叔、老伯伯们耗尽了心血才把他们从中原之地赶回北境去,本王说什么也不能再放他们进来就是。”说到这里。朱权似是想到了什么。面上露出一抹黯然伤神之色,长叹了一口气,声音有些低落地道:“唉……本王也没想到,当初一别,竟然成了永别,父皇驾崩……马上都半年了。”少年的情绪总是风风火火,想到哪里是哪里。年纪大的皇子之中,朱元璋偏爱朱标,对其他皇子无比厉害严苛,不过到了朱权出生这年头,朱元璋年龄上来了,对孩子自然也就多了几分慈爱。张宇初微微低头一礼,道:“洪武陛下一世英明,溘然殡天,大明天下同哀,贫道听闻消息之时,也曾遥遥替先帝做了法事,逝者已矣,宁王殿下节哀。”朱权深呼吸了一口气。撇了撇嘴,把这突然钻出来的黯然之意摈去,道:“罢了,张天师所言自是有理,好在应天府那边一切安宁,大哥那个一向默默无闻的嫡子倒是也好本事,得了这么个神仙人物相助,大明皇朝不仅没出什么乱子,半年下来,反倒百姓安乐了不少。”“父皇既然让本王在这里就藩,本王也就听着父皇的话,守住大明北境的这第一道防线,便是尽孝了。”朱权耸了耸肩,道。虽然他在历史上的确被朱棣忽悠一起靖难了,不过说到底,也算是半推半就的——被朱棣强行拉入伙,又拿出所谓的「半壁江山」作为诱惑,朱权哪儿有朱棣和道衍和尚那般老辣?年纪轻轻的,也就这么上贼船了。所以。这时候的朱权。倒是也没什么所谓野心不野心的。张宇初淡淡一笑,赞道:“宁王殿下纯孝。”朱权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当即便再次把目光落在了穿着一身破烂道袍的张宇初身上,闲聊打趣道:“张天师外出有理,正一教中的教务,莫非丢给张宇清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