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营。
每一座行营,长宽都有几百丈。
战争不是人情世故,是真要死人的,而且是成百上千的死。
玉阙宫和众多行营的上空,修仙者们就好像蜂巢边忙碌的蜜蜂,飞的到处都是。
中线镇守关的红灯卫是带着任务来的,他们作为王玉楼相熟的亲卫,将会担任反攻主力军团的军法执事。
而这十几座行营,就是反攻主力军团所在。
不过,红灯卫就职前,当然要先去拜见玉阙道友,算是报个道。
崔白毫便跟着红灯卫们,一起前往了玉阙宫。
可他来的很不是时候,玉阙宫的主殿内,似乎正在发生一场争执。
“献忠献到我们头上了是吧?王玉阙,你是总指挥,但天底下哪有这种道理。
你一句话,我们几十人就要去送死,这不是笑话么。
而且,为什么是我们,你们莽象一脉这么搞,难道是想逼我们反出红灯照吗?”
浮烟派的皮灵修做了叛忍后,剩下的浮烟派中层修士,精神状态本就不稳定。
他们也想做叛忍,但多数又没什么紫府的潜力,做了叛徒也无非是在莽象派内继续从下往上爬。
能不能爬上去还是两说,之前在浮烟派内积累的资历,会完全作废。
所以,大多数人到最后,会在久久的犹豫后,选择继续留在浮烟派内。
当然,让他们出太多力是不可能的,皮灵修为浮烟冲锋了那么多年,最后还是靠莽象成的紫府。
给浮烟做牛马,报酬实在太低了。
其实,这也是浮烟的无奈,他没有仙尊的实力,却借着赤明仙尊弟子的身份,拉起了红灯照内的第二大派系。
看起来风光,可派系中的紫府大修们,很多只是面上给他点尊重,抢利益时好不手软。
这些人之所以投浮烟一脉,是因为莽象之前不收人,烛照也懒得多收人。
说白了,他们和浮烟站在一起,纯粹是报团取暖罢了。
面对如此松散、离心的派系,浮烟从哪找利益,让皮灵修开紫府?
当然,这些事,对于殿内的浮烟派筑基们而言太远了,他们现在只是惊怒于王玉楼的不做人。
“你们还想讨……”
安和宁正要冲锋,做玉阙道友的缓冲垫,但王玉楼直接伸手示意他闭嘴。
该担当的时候要担当,什么事儿都一股脑推给下属的人,成不了大器,拉不起大势。
“第一,什么叫献忠献到你们头上了,为宗门做贡献,是每个宗门弟子应有的心意。”
王玉楼这些话其实是对的,资深筑基就不是宗门弟子了吗?
宗门或许对弟子不是很好,但修仙界的规则向来如此。
更现实的利益视角是,作为浮烟派的修士,你们的靠山已经在双尊共治的格局下,渐渐不能支棱了,你们当然要失去以往的优势地位。
如果放任浮烟派的人继续在后方作威作福,那后方的位置浮烟派的人就要占一大堆。
莽象一脉和烛照一脉怎么安排更多的自己人?
当然可以幻想正义性,幻想宗门治理的内部政治斗争具有神圣性,但这种幻想不符合现实。
(本书绝不是gc小说,有政治更不等于gc小说,这些宗门内斗的政治化表现,本身是实力主义至上修仙世界的组成部分,其中的原则和逻辑和现实差距极大)
“第二,宗门大战,情况紧急,事急从权也是应该的,总不能事事都向掌门汇报——虽然,掌门知道了我的计划后也会同意就是了。”
王玉楼这话的意思其实是暗暗的威胁。
你们可以放弃幻想了,这次掌门也站我这边。
邹天行作为掌门,可以恨王玉楼,但必须干好掌门的位置。
王玉楼的计划在程序正义和目的正义上都很恰当,更重要的是,切中了红灯照目前内部提倡的核心理念‘不能输’。
更深层次的逻辑是,打压浮烟派对烛照仙尊而言也是最优解。
莽象,他需要忌惮,浮烟就不一样了。
把浮烟派打散,在双尊共治的格局下重塑红灯照内的利益分配份额,是烛照派的必然诉求。
“第三,最混账的是那句话,什么‘你们’,什么‘我们莽象一脉’。
这都是什么话,宗门一直以来都是团结的大家庭,没有这一脉,那一脉。
宗门需要你们做些事情,为宗门获取战争胜利的过程添砖加瓦,这其中,完全没有逼你们的意思。
不想去的可以不去,只是就别做内门弟子、真传弟子了,把宗门这些年给你们的奖励和俸禄都还了,即可两清!”
《宗门一直以来都是团结的大家庭》
随着王玉楼走的越来越高,那种快意恩仇的简单逻辑已经越发的不匹配他的境遇了。
就像他和王显茂交流时说的那样——被塑造出来的初心不可靠,短生种所依赖的生存法则同样不可靠。
一个修仙者乃至于一个凡人,随着其地位的变化,其利益的基本点也是变化的。
如果机械的抱着某些教条主义的想法,幻想一些事情可以简单的、轻松的、你好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