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化的命种胎液,每一节都律动着微弱却不容忽视的神性脉冲,仿佛是尚未成熟的星灾心脏,在母体之中不断搏动。
它们不是飞掠,而是穿透。
在刺破空间的那一瞬,天空仿佛被“脐带呼吸”拉开褶皱,扭曲,塌陷。
远处,血棺少女赫蕾娜猛然抬头。
她不是战斗单位。
却拥有极其罕见的“母性感知抗性”。
她知道——那是来自命种系统源头、“孕源本体”的意志。
她立刻挡在赫尔曼身前,展开血棺防御结构。
但来不及了。
安吉拉的触手,带着超高频神性压制波动,已然贯穿距离。
它穿透了赫尔曼的左肩,撕裂了血棺前层的防护符阵,发出一声如子宫断裂般的悲鸣音爆。
赫尔曼瞳孔猛缩,腹部顷刻炸开四道创口,血肉翻卷,如被撕开的时钟内腔。
整个人如一枚旧怀表被投掷出去,狠狠撞入后方断墙之中,烟尘与砖石翻飞。
他口中吐出一口黑血,意识模糊,瞳孔轻颤,但他的右手——依旧死死握着那枚尚未归位的怀表。
血棺碎裂,赫尔曼静静跪倒。
血棺少女的脸上没有痛苦,只有深深的歉意与温柔。
她缓缓倒向赫尔曼身侧,血液如墨,缓慢流淌,将他的身体紧紧包裹,像一层温柔的外壳,献出她最后的温度。
—
“赫尔曼!!”
信奈第一次,在战场上高声喊出同伴的名字。
她知道赫尔曼的“重生之刻”——还差三十秒。
而此刻,血棺破裂,赫蕾娜未能将他护入安全恢复区,他此时此刻——只是一个“脆弱凡人”。
敌人,却仍在逼近。
编号军第三波已压入左翼主战线。
他们感知到“主脑信号加强”,锁定信奈为当前最高战斗节点,开始迅速重构攻击阵型与目标识别序列。
她没有退。
她向后召回后鬼,双手合十,命册于背后缓缓浮现。
星图之上,一行行编号跳动翻卷,如被火焰点燃的死者名单,在她灵识中一一跃动。
她闭上眼,吐出一句咒语。
每一个字,像是刺入肉体的刀锋:
“御神院·信奈。”
“以宗主后裔之名。”
“以巫女之誓。”
“以八百神明之契。”
“守住他。”
神纹再展,神箓燃烧。
她启动双鬼合体形态。
【血肉代偿】
【断灭噬魂牙】
【魂薄更名】
三技能接续连发,术式重构至高负荷。
她的身形,如剑锋脱鞘,在命种洪流之间劈斩旋转。
前鬼巨刃如斩岳,后鬼魂丝如引灵。
双鬼合体下,她的轮廓如神明巫者的投影,化作一道游走战线的“斩名之影”。
每一刀落下——命册上即划去一串编号。
她不是在杀人。
她是在注销那些本不该存在的行列。
编号·g-21,编号·x-19,编号·e-07……
一行行——被剥夺者之名,在她手中点燃,化作星火,在风中消散。
她知道,她的身体快到了极限。
肩骨碎裂,咒纹反噬,她每念一个名字,都像是从灵魂里剜出一寸血肉。
但她,仍在念。
因为她——还在等。
她在等那个人。
那个曾对她说,“让你忘了你是谁”的人。
那个曾说自己不是救世主,不是名字,不是编号,不是神话——只是“存在的空页”的人。
她在等——他回来。
赫尔曼的身体仍倒在血泊之中。
可血,不再向外流动。
它正在回流。
从破碎的血棺与赫蕾娜残存的身体中,一道道细如丝线的血光缓缓游离而出,
仿佛被世界从时间尽头召唤回来,钻入他体内——脊椎、心口、眼眶。
它们不是液体。
是记忆。
是命。
是他与这片世界,尚未剪断的联系。
一声熟悉的声音,在死亡与生之间轻轻响起。
赫蕾娜的声音,温柔如旧,带着某种母性、也像是在替谁笑着原谅。
“你还欠世界一页。”
“你自己说的——‘我还没走完那段路’。”
“所以,现在——”
“重新,走一遍。”
【秘诡词条激活:重生之刻】
血棺最后一缕符文熄灭,化为一道柔光,温柔地落入赫尔曼胸口。
一声清脆的“咔哒”在空气中响起。
那不是枪响。
而是怀表合上的声音。
赫尔曼睁开了眼。
目光沉静,右眼中红芒微闪,像刚被重新上链的机械时间,在眸中滴答重启。
他缓缓坐起身,抬手摸了摸左肩穿透的血孔,轻轻叹息。
他伸手,从尘土中捡起自己那根被踩碎一半的烟草,叼起,熟练地点燃。
火星跃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