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清却平静地打断了他:
“我知道。”
“但我更害怕的,是有一天再遇见那种事……却忘了我曾经活过一次。”
她没哭。
声音清晰,像某种从血与火中走出来的名字。
监察师沉默,随后在记录本上,划下一道醒目的标记:
记忆保留:全。
—
不远处,鲁道夫与段行舟也正在接受身份处理。
“你们两位持有已绑定秘诡卡牌。”另一名行政管理官语气平静,“根据《秘诡携带者法令修订案》,可选择申请登记为非编制秘诡师,或放弃卡牌,进入卡面回收流程。”
鲁道夫低头看着自己掌心,那双曾操作机床,也抱过女儿的手,如今布满烧伤与裂口。
他缓缓开口:
“我想留下。”
“不是因为我还年轻,或怀着什么英雄梦。”
“只是……如果下一次,是我妻女遇见那种东西,我至少可以做点什么。”
“哪怕只是——挡一下。”
管理官点头,在表格上填入备注:
“入编申请:生存型,生命系兼容。”
—
段行舟也没有犹豫。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钉子扎进金属:
“我弟弟还没回来。”
“哪怕只剩万分之一的可能,我也不能放弃追下去的手段。”
“而那张卡,是我唯一能留下的追踪工具。”
鲁道夫转头看他,两人彼此对视,点头。
段行舟低声笑了一声:
“你还记得十三那个疯子留下的那句话吗?”
“‘不是所有编号都值得活下来。’”
鲁道夫咬牙,冷冷回应:
“那我们就让他看看——普通人,也能活得值得。”
—
走廊尽头,林婉清抬头,看见他们。
三人隔着医疗舱门、系统检测光幕、记忆判定仪对视了一眼。
没有微笑。
但在那一眼里,他们交换了一个无声的共识。
——他们已经不再是“被救回来的人”。
他们是——从地狱里,捡回命运之刀的人。
—
夜幕悄然降临,笼罩了整个耀星秘所。
繁星稀疏,主塔投影下的城市轮廓宛如濒死心跳。
主控塔第七层,战后处理与星桥追踪调度中心,灯光幽暗,控制台如坟冢般静立。
维拉站在主演算台前,双臂交叉,指尖缓缓敲击桌面。
她没有说话,但她的呼吸很稳。
身后,脚步声响。
婼离走入,斗篷未解,星辉残光尚未从她肩膀散尽,那是通行星桥残留的空间粒子。
代表她——刚刚亲自完成了那场归还。
她的眼神如常,冷峻、专注,但比战前更沉了一分。
“没有回应?”她问。
维拉点头:
“星桥彻底闭合。”
“坐标链断了。”
“连空间余波都被主动清理。”
婼离沉吟几秒,唤出一串编号,投射在空中。
【编号:00013】
【身份等级:命种造物主级】
【观测等级:禁环】
【结构识别:超出星灾标准构造】
【处理建议:星灾之上·特派介入级】
她语调低了几度:
“疯子十三,已经不再是我们之前理解的星灾秘诡师。”
“他完成了‘重构’。”
维拉抬头,眼神犀利:
“你的意思是——他已不再是人类意义上的超凡者?”
婼离点头,轻声回应:
“不。”
“现在的十三,是一座结构体。”
“他不再依赖卡牌。”
“他是命种本身。”
“他是自己的父、母、骨……与定义。”
维拉低声开口,声音像从喉咙深处挤出,带着一种近乎不愿相信的颤意:
“那司命他们……”
婼离静静凝视着前方的虚空。
那里没有影像,却仿佛正有千百条叙述链缓缓交错。
“不是他们太弱。”
“是他们面对的东西——已经不在‘玩家’这个层级上了。”
她语气很轻,却每一个字都像落在主控室的金属壁上,带出回音。
片刻沉默后,她继续:
“他不再攻击。”
“他在构建。”
“像一个……神。”
“构建语言,构建时间,构建种群。”
“构建一个足以对抗整个门世界的——第二物种。”
她的声音第一次出现迟疑,眼神深处浮现一种极罕见的、不安。
“如果他完成了构建……”
“那我们,不止是失去秘骸之城。”
“我们——可能会失去‘人类的定义权’。”
维拉喉头一紧,喃喃低语:
“他要成为‘命种之神’。”
婼离缓缓摇头,语气冷冽如裁断:
“不。”
“他不是要成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