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访师傅,两人相谈默契。
昨日张天师又下帖延请,迎师傅去玄天宫切磋术法,今早静悬师姐陪师傅出门,如今还未回来呢。
我因身子不适,所以没有同去,玉章有何要紧事说,师傅回来我转告便是。”
贾琮见妙玉虽俏美依旧,但脸色有几分苍白,显得血气不足,问道:“妙玉姑娘身子没大碍吧。”
妙玉脸色微红,说道:“不过寻常毛病,保养两日就好,玉章不是外客,请入内堂奉茶。”
贾琮见她话语隐晦,便不好多问,跟着她身后入内院静室。
房内铺着柏木地板,放一张雕花榆木小案,妙玉让贾琮坐自己蒲团上。
她自向风炉上扇滚了水,泡开了一壶香茶,用雕漆填金小茶盘装了,亲手端到雕花小案上。
然后提壶斟满两杯茶,自己用官窑脱胎甜白盖碗,给贾琮依旧用那只绿玉斗。
贾琮想起去年他送芷芍回姑苏蟠香寺,妙玉曾烹茶待客,便让他用这只绿玉斗。
这只绿玉斗是妙玉祖传之物,也是她日常私用茶盏,她以为贾琮并不知底细,但贾琮却深知根底。
他看到妙玉举着官窑甜白盖碗,放着唇边轻抿香茶,姿态娴雅俊美,神态安然宁静,让人生出旷然之意。
他端着手中绿玉斗,触手生温,莹润如丝,烟煴的茶香之中,似乎蕴着一缕沁人幽香
妙玉说道:“前日静慧和岫烟来看师傅,说起玉章就要奉旨出征,不知何日启程?”
贾琮说道:“也就在这几日,办完几桩公差,便要北上了。”
妙玉微微垂下眼帘,说道:“沙场凶险,刀兵无眼,出征在外,玉章万事小心。”
贾琮点了点头,说道:“这两日城内已涌入大批北地百姓,随着战事绵延,必定愈演愈烈。
朝廷为防止城内人口过剧,确保神京城内安稳无虞,迟早会严守九门,不再让北地逃民入城。
到时城外汇聚大批难民,朝廷即便拨粮救助,难免会力有不逮,逃民生事只怕难免,极易酿成祸事。
今日我在城东郊查看地形,牟尼院孤悬城东郊外,院内又都是僧尼女流。
战时形势紊乱,你们守居院中,实在风险叵测,此事我没和芷芍提起,免得她心中担忧。
我想请你和师太搬去府上暂居,战时安居城中,可保安全无虞。
我出征之后,芷芍岫烟有你作伴,彼此也好有照应,她们也能给师太敬孝心。
等到战事平息之后,我再送你们返回牟尼院。”
妙玉说道:“前几天张天师上门拜访,曾和师傅提起残蒙战事,曾言刀兵衍祸,只怕荼毒深远。
牟尼院中藏有贝叶古经,已历八十馀载,乃是佛门瑰宝,这等宝物最惧战火肆虐。
昨日师傅还曾提起此事,深有担忧,本想过移入城内存放,只是未有妥当办法。
玉章想的仔细,师傅回来我便告知,她必定是赞成的。”
贾琮笑道:“如此甚好,我这两日在工坊办事,明日此时我再来,你和师太商定迁移之日。
我会安排车马和人手,你们携带古经搬入府内,以策万全。”
妙玉听了心中生出暖意,伸手在帮贾琮续满茶水,问道:“玉章,此次战事会吃紧吗?”
贾琮点了点头,说道:“正月初六,残蒙兴兵四万,侵占九边宣府镇,而且掠走了六十万担军粮。
此次他们兴兵南下,兵员必远高于四万,前些日子已攻占红树集,不能等闲视之”
大周北地粮道沿途,红树集以南,一百五十里处。
天地尽头,如同乌云翻滚,蔓延复盖,威势惊人,无数兵马涌入视线,马蹄轰鸣,刀枪闪光,声震四野。
他们跨过路上低矮丘陵,遇过沿途零星村落,踩踏大批丰饶良田,兵峰所过之地,一切皆为齑粉。
巨大的兵马狂潮蔓延荒原,途径的杀戮抢掠层出不穷,却如飓浪中的细心浪花,倾刻便烟没无踪。
在兵马环绕中军大阵,一辆巨大的金顶大帐穹庐车,在十馀头健牛拉驭之下,稳定而迅捷的前进。
这辆豪华穹庐帐车,是残蒙安达汗行军指挥之所,此时帐中聚集七八位将领,在商议南攻战事。
正中据案而坐正是安达汗,穿白色金纹刺绣质孙服,身披玄狐长袍,头戴深檐胡帽,腰悬七宝镶崁弯刀。
四十多岁年纪,身材魁悟,方脸浓眉,颌下蓄满浓密胡须,双目炯炯有神,神光内敛,盼顾鹰扬,威势惊人。
大案左侧坐着鄂尔多斯首领吉瀼可汗,右侧坐着永谢伦部首领盖迩泰。
案前还站立六七名将领,领头之人为土蛮部重臣阿勒淌,曾经担任残蒙使团首领,代表土蛮部入京议和。
他正上前说道:“启禀大汗,我们在神京的细作,刚刚送来密报。
大周天子已调辽东总兵梁成宗为帅,南下主持战事,并调集六万兵马,增援布置通州、元州一线。
意图在神京北向三关,设置重兵抵挡蒙古大军南下。”
安达汗听到梁成宗的名字,目光陡然锐利,令人不可逼视
阿勒淌继续说道:“距此三十里外遥山驿,乃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