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径直走到路边,冲一个刚刚送完客人、正在擦汗的黄包车车夫喊道:“老兄,麻烦拉我们去玉龙路马家村。”
车夫打量了他们一眼,面露难色。
“爷,这么晚了,去那边可不近。
“你们还俩人,这活儿不好接啊。”
程斌心里明白,这是要加钱。
他懒得废话,直接从怀里掏出一张十元的大钞,递了过去。
“老兄,够了吗?”
车夫看到那张崭新的票子,眼睛瞬间就亮了,脸上的褶子笑成花。
“够了!够了!太够了!”
他忙不迭地接过钱,小心翼翼地塞进怀里。
程斌面不改色地跨上车,编了个由头。
“走吧,家里老人病了,急着见我哥俩呢。”
说到这,他还故意啐了一口,满脸晦气道:
“妈的,我哥俩这个月算是白干了,全给你老哥打工了。”
这种抱怨的口气,反而让一切显得更加真实。
车夫连连点头,脸上堆满了感激。
“多谢二位爷体谅,祝你们发大财!”
两人上了车。
车夫大喝一声,双腿发力,拉着车子稳稳地跑了起来。
车轮压过石板路,发出单调的“咕噜”声。
车夫的后背很快就被汗水浸湿,头顶上汗津津的,哈出的白气在路灯下一团一团的。
车子没有沿着大路走,而是拐进了一条更窄的巷子。
四周光线迅速暗淡下来,只有车前那盏小小的煤油灯,在黑暗中投射出一小片晃动的光晕。
咕噜噜
车轮滚动的声音在寂静的巷子里回响,显得格外清淅。
越往里跑,程斌的心就越往下沉。
这条巷子太黑,太静了。
静得有些不正常。
他感觉不对劲了。
他猛地喊住了车夫。
“停下,我们到这儿下。”
车夫停了下来,回头憨厚地笑了笑:“大哥,这离马家村还远着呢,我这是抄近路,走巷子快。”
张希若也察觉到了气氛的诡异,不等程斌再开口,便直接说道:
“不用了,我们就在这下。”
两人下了车,拎着各自的包袱,转身就走。
刚走没几步。
巷子里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
声音是从前后两个方向同时响起的。
只见巷子头尾,各冒出了几个黑影,手里都拿着枪。
程斌心头大惊,右手闪电般摸向腰间。
可他还是慢了一步。
身后,那个刚刚还一脸憨厚的车夫,不知何时已经站直了身子,手里多了一把黑洞洞的驳壳枪,枪口稳稳地瞄准了他俩。
“别动。
“动,就打死你俩。
“你们可以试试,是你们的枪快,还是我的枪快。”
张希若浑身一僵,他知道,这回是栽了。
他缓缓吸了一口气,强作镇定,沉声问道:“各位大哥,跑哪条道上的?”
车夫,正是彭虎。
他面无表情地走到二人跟前,眼神冷得象屋檐下的冰锥。
“哪条道?
“爱国的道,杀汉奸的道。”
话音未落,两个手下立刻上前,动作麻利地将程斌和张希若身上的手枪、手雷全部搜了出来。
程斌脸色煞白,但脑子还在飞快地转。
“兄弟,有话好说。
“我们有钱,要多少你们开口。
“而且,我跟警察厅的高科长是朋友,你们动了我,高科长不会放过你们的!”
彭虎听完,嘴角扬了起来,不是笑,是极度的蔑视。
“跟谁是朋友也不好使。
“你们出卖杨将军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会有今天。
“猪狗不如的畜生。”
他声音不大,却字字诛心。
“把他们的心挖了,我要看看到底是红的,还是黑的。”
这句话,成了压垮张希若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双腿一软,“噗通”一声直接跪在了地上,涕泪横流。
“哥!不!大爷!祖宗!
“求求你,我们也是被日本人逼的,实在没办法了啊!
“求求你给我一次机会”
他的哭嚎声戛然而止。
一个手下走了过来,没有丝毫尤豫,掏出腰间的攮子,对着他的胸口狠狠就是一刀。
“噗嗤。”
张希若的身子猛地一颤,眼睛瞪得溜圆,嘴巴张着,却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软软地倒了下去,血水迅速在冰冷的地面上蔓延开来。
程斌看着倒在血泊里的同伴,浑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空了。
他知道,自己在劫难逃。
恐惧过后,反倒是一种诡异的平静。
他看着彭虎,沙哑地问道:
“你什么时候盯上我的?”
彭虎冷冷地吐出三个字:“不久前。”
程斌又问。
“如果我不出来,或者一直待在警务总厅、宪兵队,是不是就不会死?”
彭虎的眼神里没有一丝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