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焰抬头望着那玉璧,惊骇得魂海翻腾,几乎失语。
他死死盯着婴儿方向,声音颤抖,“未启魂锁,先天五纹胎印?!这绝非……凡俗之魂所能承载!”
帝都之外,异象更甚。
一道朦胧而威严的虚影自寝宫穹顶缓缓升起,初时混沌不清,在浩瀚星河映照下,竟开始凝聚、塑形。
龙之矫健?凰之华美?
皆非是!
它最终化作一道纯粹、凝练的青金色魂火幼纹,蕴含着难以言喻的初始力量,无声无息地破开虚空,精准地烙印在帝都象征至高权柄的“皇极天柱”最顶端。
那柱顶,原本只有一片空无的留白,被称为“空名榜”,沉寂了不知几百载春秋。
此刻,那道青金魂纹如活物般盘绕其上,深深烙印,勾勒出一道独一无二的魂线标记。
空名榜……榜首……自填。
帝都城,瞬间沸腾。
惊呼如潮水般在各个角落炸开。
“魂主血脉,生而魂印自成?!”
“摄政王之后嗣,先天便通感天地界域?!!”
震动,如同实质的波纹,席卷了整个权力中心。
殿内血腥气混合着汗水的气息弥漫。
谢明璃脸色惨白如新雪,汗湿的鬓发贴在颊边,她急促地喘息着,身体因巨大的消耗而微微颤抖,眼神却亮得惊人,如同淬炼过的寒星。
她甚至来不及卸下象征权柄的战袍,只是将那沾染了血污与汗水、褪去所有尘嚣后最本真的母亲身躯,与她摄政王的威严与刚硬,紧紧融为一体。
她低下头,用尽全身残余的力气,将那个仍在响亮啼哭的、小小的、温热的生命紧紧拥在怀中。
她的指尖带着轻微的颤抖,无比轻柔地抚过婴儿光洁饱满的眉心,那里,五道玄奥的魂纹正随着啼哭若隐若现。
她的声音虚弱却无比清晰,带着不容置疑的期许与嘱托,落入婴孩耳中:
“你不能软弱。”
“你的父亲……为你撑起头顶的天;你的母亲……为你守住脚下的地。”
她的目光似乎穿透了襁褓,落在殿门方向,又仿佛落在更遥远的未来。
“你……叫宁昭明。”
“愿汝一生,心如明镜,光耀长夜,照破……世间迷途。”
“吱呀——”
殿门被轻轻推开。
楚宁终是抬步,靴尖碾过门槛上凝结的薄霜,一步步踏入这片弥漫着新生与血腥气息的战场。
他的目光第一时间锁定了床榻上那个身影——汗水浸透战袍,脸色苍白如纸,眼神却依旧如磐石般坚定,仿佛刚刚结束的不是一场分娩,而是一场大胜的战役。
她的臂弯里,那个小小的婴孩正挥舞着拳头,发出响亮的宣告,眉心五纹随着啼哭闪烁着神秘的光晕。
楚宁走到榻边,缓缓屈膝跪下。他伸出手,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慎重,宽厚的手掌轻轻覆上婴孩温热的、尚在搏动的眉心。
“嗡——!”
就在他指尖触碰的刹那,一股源自血脉最深处的悸动轰然炸开。
魂海之中,一道并非源于他自身、却无比亲近的魂火骤然升腾。
那道青金色的、属于新生儿的微弱魂火,与楚宁浩瀚如渊的魂息瞬间共鸣、缠绕,在他与孩子之间,缔结出一道无形无质、却无比坚实稳固的魂印连接!比血脉更直接,比誓言更永恒。
刹那间,无数信息与明悟如洪流般涌入楚宁心间。
这不是简单的血脉延续。
这是……
这是命运长河奔涌至此,投下的一块巨石,激起的深沉回响。
是他曾奋力开辟、却未能走完的“混元”之路,在身后投下的巨大阴影;
而真正的、足以撕裂旧纪元的“新日”……此刻,正安然沉睡在他妻子怀中,以响亮的啼哭昭告着它的降临。
谢明璃看着他眼中翻涌的复杂情绪——震惊、了悟、沉重、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宿命感,她轻轻开口,声音带着疲惫的沙哑,却直指核心:
“你……后悔了吗?”后悔留下这个注定不凡、也注定背负沉重的孩子?
楚宁的目光久久流连在她苍白却坚毅的面容上,又落回那挥舞着小手、眉心魂纹闪烁的儿子脸上。
良久,他唇边缓缓漾开一丝极淡、却无比真实的弧度,仿佛卸下了万钧重担,又似寻得了最终的锚点。
“我曾以为,”他低语,声音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平静,“这天下最难行的路,是背负一切,向前。”
“如今才懂……”他伸出手,指尖小心翼翼地拂过孩子柔嫩的脸颊,“最令人畏怯不敢走的,是回头。”
他抬起头,迎上谢明璃的目光,眼底深处是历经千帆后的澄澈与坚定。
“所幸……我终究是,回来了。”
那日之后,帝都南门,无诏封闭三日。
魂主楚宁与摄政王谢明璃所诞之子,名号“宁昭明”不胫而走,然其真容却深锁宫闱,未曾示人。
帝朝于无声处降下密旨,私下册封其为“宁氏太魂”。
一盏铭刻着玄奥青金魂纹的魂灯,悄然供奉于太庙至高之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