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出困兽般的嘶吼:“舞月公主!你当真要弃祖宗基业于不顾?家族寻你十载,耗尽七十二处秘境灵气,难道就比不上这江湖莽夫?”
郭湘玉紧紧依偎在石飞扬怀中,指尖深深掐进他染血的玄衣。
她抬起头,眼中含泪却闪烁着坚定的光芒:“玄冥长老,寒玉宫里的魔音听了十年,唯有他的心跳能让我感受到生之暖意。这里,才是我的家。”
石飞扬握紧天霜刃,刀身上凝结的血珠顺着刃纹滴落,在雪地上开出朵朵红梅:“想要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先问过我手中这把刀!”
话音未落,四周空气突然变得粘稠如胶,竟是舞月家族的“银月困天阵”悄然成型。
残夜将尽,大漠的风裹着砂砾如鬼哭狼嚎般掠过荒原。
忽闻金铃声自九天而降,千余道银月轮盘在夜空流转,交织成璀璨星河。郭湘玉的祖母踏月而来,眉间朱砂痣红得似要滴出血,周身散发的威压让方圆百丈的积雪瞬间凝结成尖锐的冰锥。
玄冥长老踉跄上前,将染血的骨笛托举过头顶,古朴的舞月令符在月光下泛着幽蓝光芒,符文流转间似有无数冤魂在哀嚎。
郭湘玉望着石飞扬玄衣上未干的血迹,那暗红的痕迹如毒蛇般缠绕着她的心。指尖颤抖着接过令符,冰凉的触感从掌心蔓延至骨髓,握住了家族千年的宿命。
“噗通!”她突然双膝跪地,额角重重磕在满是碎石的地面,扬起大片尘雾:“湘玉愿继承掌教之位,但求祖母以及各位长老,放过我夫君!”凄厉的声音穿透寒风,惊起远处的寒鸦。
“湘玉!”石飞扬身形晃动,明玉功护体的身躯竟也有些不稳。
他冲上前紧紧抱住她颤抖的身子,手掌抚过她散落的青丝,触手一片冰凉:“你不必如此!我石飞扬就算战至最后一兵一卒,也要护你周全!”
郭湘玉仰起脸,泪痕在苍白的肌肤上凝成冰晶,宛如梨带雨。
她踮起脚尖,颤抖的唇吻去他眼角凝结的血珠,咸腥的味道在舌尖散开:“夫君可还记得‘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湘玉能做你一年的妻子,已是上苍垂怜。舞月家族倾巢而出,雄樱会五十万弟子……我不能让他们因我而死。”
石飞扬只觉心脏被万箭穿心,喉间涌上腥甜:“不!我不要什么天下大义,我只要你!”
他抱紧怀中的人,却感受到她的身子正在渐渐变得冰冷。
郭湘玉的祖母缓步上前,银月轮盘在她身后旋转出死亡漩涡:“湘玉,你可知背叛家族的代价?”
话音未落,石飞扬已将天霜刃横在胸前,冰蓝真气再次暴涨:“要她性命,先过我这关!”
寒风呼啸,战云密布。
朔风卷着砂砾如万千钢针,在两人身侧呼啸盘旋。
石飞扬喉间似哽着块千年寒冰,纵使明玉功流转的真气在经脉中奔涌,也化不开心中彻骨寒意。
他颤抖的手掌抚过郭湘玉如瀑长发,每一缕青丝都似缠绕在他心尖,轻声道:“待你重振舞月,我便踏破大漠,接你回家。从此江湖路远,再无分离。”
言罢,他缓缓抽出天霜刃,冰蓝刀身映着两人交迭的身影,竟似一幅即将破碎的凄美画卷。
刀柄上那截红绸,原是郭湘玉亲手所系,此刻却被鲜血浸染,红得刺目,在诉说着命运的无常。
石飞扬泪如雨下,哽咽之声几近破碎:“此刀赠吾妻,若有宵小敢犯,便替我斩了他!刀在,我便在;刀亡,我亦随你而去!”
郭湘玉指尖轻颤,握住那冰凉的刀柄,泪水砸落在刀身,瞬间凝结成细小冰晶。
她将脸颊紧贴刀身,仿佛这样就能留住他掌心的温度,声音里满是眷恋与担忧:“飞扬,这刀我定会视作性命般护着。可你也要答应我,莫要再孤身涉险。雄樱会的兄弟们,还盼着你带领他们匡扶正义;这天下,还有太多不平之事等你去平。”
“湘玉!”石飞扬突然将她紧紧搂入怀中,似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你可知我石飞扬纵横江湖多年,天不怕地不怕,唯有失去你,是我一生最恐惧之事。没有你在身旁,纵使我踏平这江湖,又有何意义?”
郭湘玉在他怀中轻轻摇头,泪水浸湿了他的衣襟:“正因为知晓你的抱负,我才更不能成为你的拖累。舞月家族的使命,我必须承担;而你的路,也应当继续走下去。待一切尘埃落定,我们定会再相见。”
此时,晨光微露,荒原上传来阵阵驼铃声,声声如泣如诉,似是在催促这场离别的到来。
郭湘玉缓缓推开石飞扬,眼中满是不舍与决然:“该走了。”
她登上雕驼辇,回首望去,石飞扬的身影在熹微晨光中越来越小,玄衣在风中猎猎作响,宛如一面孤独的旗帜,却又如此坚定。
怀中的天霜刃贴着心口,仿佛还残留着昨夜他掌心的温度,给予她无尽的勇气与力量。
而石飞扬立在城墙上,腰间空荡荡的刀鞘随着风摇晃,一下又一下,敲击着他空荡荡的心。
他望着地平线上渐渐消失的驼队,声音低沉却坚定:“湘玉,等我。天涯海角,我必寻你归来!”
寒风卷起地上枯叶,将他的誓言吹散在天际。唯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