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或血染黄沙。但雄樱会的兄弟,生,要站着饮烈酒;死,也要倒在冲锋的路上!不过,保护好漕帮更加重要,锦衣卫对我们不会善罢甘休的,你们留在江南,也是时刻在刀尖上舔血。好了,不多说了。现在草原上仍然是酷寒的冬天,咱们是江南人,不是每个人都可以适应北方的天气的。听我劝,大伙都留在江南,保护好咱们营生的活。”
说罢仰头饮尽,酒水混着血水顺着下颌滴落,在玄色劲装洇开大片暗红。
道理讲清楚了,众弟子轰然响应,酒囊碰撞声混着刀枪相击声,惊得远处山林的积雪纷纷坠落。
夜色渐深,漕帮总舵内灯火通明。烤全羊的香气混着酒香飘出老远,受伤的弟兄们互相包扎着伤口,笑声与痛呼声交织。石飞扬揽着戚美珍的腰,看着麾下群雄推杯换盏。
酒过三巡,石飞扬突然起身,跃上高台。月光洒在他染血的玄色劲装上,宛如战神降世:“弟兄们!今日痛击西域鼠辈,扬了我雄樱会的威风!往后,若谁敢犯我兄弟,定叫他血债血偿!”
“血债血偿!”呼声如雷,震得屋檐上的积雪纷纷坠落。
在这血色与酒香交织的夜里,众人仿佛看到了即将到来的腥风血雨,却无一人退缩。
因为他们知道,只要有石飞扬在,就没有闯不过的难关,没有守不住的江湖。
卯时三刻,漕帮校场的青石板还凝着夜露。
戚美珍一袭素白狐裘,怀中幼子石慕远正用肉乎乎的小手抓她鬓边银簪,长子石怀恩攥着父亲的衣角,眼睛哭得通红。
石飞扬玄色披风猎猎作响,明玉功流转间,竟将飘落的雪震成细碎冰晶。
“慕远乖,让金伯伯抱抱。”金六福铁塔般的身躯挤开人群,粗糙的手掌轻轻接过孩子,胡茬蹭得石慕远咯咯直笑。杨锋单膝跪地,解下腰间镶玉匕首递给石怀恩:“怀恩少爷收好,这匕首曾斩过海盗首级,保准吓退草原恶狼。”
戚美珍指尖颤抖着抚平丈夫衣襟褶皱,叮嘱道:“塞北的白毛风专往骨缝里钻,这软猬甲……”
话未说完,石飞扬已扣住她手腕,掌心温度透过衣料传来:“你忘了?当年在长白山,咱们不也顶着暴雪追了鞑子三天三夜?”
校场旌旗猎猎,三万铁骑的甲胄映着初升朝阳。
石雄握紧白虹剑,忽然指着天边惊呼:“公子快看!”
只见西北方向云层翻涌,铅灰色的云幕下似有万马奔腾,卷着雪粒如沙暴袭来。
石飞扬缓缓松开戚美珍染血的柔荑,指腹轻轻摩挲着她掌心因握刀生出的薄茧。
剑池畔的腥风卷起她散落的鬓发,将金盔上凝结的血痂吹得微微颤动。
“夫人,”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望向远处漕帮弟子收拾残垣的身影,“江南漕帮几十万弟兄的妻儿老小,都系在你肩上。这千斤重担,便交托给你了。”
戚美珍仰起脸,月光映着她眼角未坠的泪珠,将锁子黄金甲的血痕照得发亮。她轻轻咬住下唇,生怕一开口便会泄露出满心的担忧。最终只默默点了点头,寒月刀的刀柄在掌心攥出深深的指印。
石飞扬俯身抱起石雄,少年的白虹剑还在剑鞘中微微发颤。
他足尖轻点残破的飞檐,玄色劲装鼓荡如帆,施展“千里不留行”的绝世轻功。
每一步踏碎空气,都似有涟漪在虚空中荡开。
身形越来越淡,最后竟与夜雾融为一体,只留下雪地上一串若隐若现的脚印,转瞬便被新雪覆盖。
戚美珍望着丈夫消失的方向,久久伫立。
剑池的血水仍在汩汩流动,将千年摩崖石刻的“风壑云泉”四字染得愈发狰狞。
她握紧寒月刀,对身旁聚拢的漕帮弟子沉声道:“整饬帮务,修缮城池。等总舵主归来,定要让这江南漕帮,比从前更胜三分!”
寒风中,她染血的身影与摇曳的苗刀阵,宛如一座不朽的丰碑,静静守望着这片腥风血雨的江湖。
科尔沁王帐内,兽角灯昏黄摇曳,部落首领克尔杂鎏金酒杯砸落,酒液溅上松石刀柄,如泣血残阳。
“林丹部的谠馨老贼病入膏肓,此乃天赐良机!”他鹰爪般的手握住弯刀,半截寒刃出鞘,映得温混涅眸中贪欲如狼火腾燃,“温混涅,率五千铁骑踏平雪狼堡,片甲不留!”
帐外,狼群长嚎应和,似为这场杀戮奏响序曲。
雪原深处,古格拉公主踏镫挽弓,月白骑装沾草,如雪中青莲。
箭破长空惊寒鸦,却被急促马蹄声截断。
亲卫滚鞍下马,手中信鸽颈染血痕、翅颤未停:“公主!雪狼堡狼烟冲天!”朔风卷雪扑面,她却浑然不觉,怀中幼子啼哭唤出心底牵挂——石飞扬临行那声“等我”,此刻化作眸中星火。
短刃划破掌心,血珠坠弦成冰,“传我令!姐妹披甲!犯我林丹者,血祭雪原!”清喝震碎冰湖微裂的寂静。雪狼堡木墙之上,堡主因特尔舞动八十斤狼牙棒,棒影如电。
科尔沁士兵头颅炸裂,脑浆混雪,溅满城垛。
“族长!西墙危矣!”少年哭喊被风撕碎,因特尔回首,粮仓烈焰冲天,火光照亮他染血长须,也映见猎猎翻卷的狼牙大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