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
“张夫人勿忧,翊并非不怀好意。”
“只是单纯想宴请冀州诸贾来我渤海饮宴,仅此而已。”
饮宴?
张夫人眼睛骨碌碌一转,商人最是精明。
她当然不会听信李翊的一面之词。
乃俯身向李翊拜道:
“妾家若无丞相力保,早为曹贼所掳。”
“甄家永念丞相恩情,绝不反叛。”
“惟望丞相以实言相告,但有用我甄家之处。”
“甄家自当肝脑涂地。”
张氏向李翊表忠心,表示相府不管有什么安排,他们都会努力配合。
但李翊依然只是说道:
“今欲借夫人之力,宴请冀州诸商魁,仅此而已。”
“夫人当知,寒荆麋氏本商门之女,其兄现居齐国上卿要职。”
微微一顿,又漫不经心地提了一句。
“令郎资质颖秀,大可栽培。”
“吾欲为其迁升久矣,恨不逢其时耳。”
话暗示到了这个地步,张氏再无任何顾虑。
罢了,李丞相不愿说就不愿说呗。
就算真赌上甄家的商界名誉,害了冀州的同行,那只能怪你们倒霉。
这下加起来也比不上她儿子,平步青云重要。
商政不分家。
商界的尽头是仕途,亘古如此。
于是,张氏乃以甄家名义,向冀州同行广发请帖。
言丞相在渤海设宴,想邀请各家族族长前来赴宴。
由于李翊的名声摆在那里,众人仅是出于攀附权贵的需要,都得前来赴宴。
更别说由甄家出面牵头。
一时间,冀州各郡县大家商贾,纷纷赶赴渤海南皮。
万人空巷,车水马龙。
南皮衙署院落之内。
几十张桌案依次摆放,一个个商贾快步走入其中。
不时的交头接耳说着什么。
每有一人坐在桌案的一侧。
就有仆人将一盏温酒,摆放在他们身侧的案几上。
不多时,众商贾坐定。
他们当中有来自渤海的,有来自章武的、中山的,巨鹿的。
甚至还有从曹操常山郡、巨鹿郡偷偷跑来的。
足见李翊如今在北方的影响力之大。
但众人还不知道李翊这么隆重地召他们过来,是要干什么。
汉朝重农抑商,商人的社会地位其实是偏低的。
但到了汉末时,商人的地位骤增。
因为天下大乱,饭都吃不饱了,谁管你是商人还是农民?
此所谓,
衣食足而知荣辱,仓禀实而知礼节。
只要你有钱有粮,能养多余的人口,那你就是牛逼。
所以很多诸侯要么自己间接的经商,要么也要重用商贾,给他职位。
以取用他们背后巨大的财富。
而商贾也需要诸侯们强大的兵力,来保护自家的产业。
这使得汉末诸侯与商贾之间,形成了一道微妙的社会关系。
众商贾方窃窃私议间,忽闻环佩锵然。
但见紫云出岫,李翊着绛纱紫袍。
腰缠紫绶,相映生辉。
眉如利剑出鞘,目似寒潭映月。
行至堂前,忽展袖朗笑,声若清磬破云:
“劳诸君久候矣!”
众商不觉屏息,久闻李翊丰神飘洒,神仙气概。
今日一见,果真见之不俗。
而李翊今天也的确是精心打扮了一番,毕竟是重要宴会,又是请的宾客。
紫色是很难染的颜色,所以古代以紫为贵。
一般都是重要的宴会,或是庆祝丰收,才会穿紫色。
李翊今日穿紫衣,也是为了表现自己对此次宴会的重视。
李翊拱手向席间揖道:
“诸君今日惠临寒舍,翊不胜欣幸。”
复环视四座,朗声道:
“座中皆商界翘楚,各擅一方之利。”
“故不敢虚言,今请诸公来,实有要事相商。“
众商一下子屏住了呼吸,纷纷将目光落在了李翊身上。
李翊见此,忍不住扑哧一笑,温声道:
“诸君毋需惶惧,寒荆亦出商门,与诸君本是同源。”
“今日之会,惟求互利,断无相难之意。”
一顿,又缓缓吐出几个字。
“翊所求者——”
“一曰粮,二曰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