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安夏爱好风雅,有收藏名家字画的兴趣,便花费重金,四处搜罗那些珍贵的古籍和书画作品。
穆霄野记得,裴安夏尤其喜欢前朝郭金山老先生的山水画。为了寻得郭老先生的作品,他几乎跑遍了整个西北,才在一间拍卖行找到。事后穆霄野将那幅画作,当成裴安夏的十二岁生辰礼送给她。收到礼物后,裴安夏两只眼睛都弯成了月牙状,声音绵软悠长,“多谢二哥,我很喜欢。”
穆霄野听见这话,心里就像吃了蜜一样,甜丝丝的。他一直以为裴安夏是满心欢喜地收下他的礼物,以为自己的付出没有白费,但在这场梦境里,他却目睹了一个截然不同的故事。裴安夏捧着画卷回到清芷阁,便对名唤沁兰的贴身侍女吩咐说:“把这幅画收进库房里吧。”
沁兰并未马上答应,反倒露出些许犹豫之色:“这毕竟是二公子的心心意,要不奴婢把它挂在小姐的书房吧?”
饶是裴安夏竭力想要隐藏,也没能藏住眼底的鄙夷:“二哥他根本不是那块料,连诗经都读不全,偏要学人家附庸风雅!这下倒好,花大价钱买了个赝品回来,也不怕招人笑话!”
穆霄野从未想过自己不惜血本买来的画作,根本不是郭老先生的真迹,而是拙劣的赝品。
回想起拍卖行老板把那幅画夸得天花乱坠,俨然一副走过路过,莫要错过的嘴脸。穆霄野简直恨得牙痒,那个老匹夫,居然把他当成傻子一样耍,当真可恶!
随着年岁增长,裴安夏渐渐长成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宣宁郡主有心心抬高她的地位,时常带她出入各种宴会。
穆家的威望摆在那里,即使裴安夏只是个连族谱都没上的养女,仍旧是各府女眷吹捧和结交的对象。
姑娘家谈论的话题无非是衣裳首饰,穆霄野对此不感兴趣,听得有些无聊。他刚打了个哈欠,突然听见有个圆脸姑娘羞红着脸开口:“我翻过年就满十五岁了,最近正忙着相看,不知诸位姐姐妹妹,可有听说哪家儿郎尚未婚配、品行端正的?”
“说起如今尚未婚配,且家世显赫的,当属穆家二公子吧?只不过,穆二公子那混不吝的性格,还真的没几个世家女能招架得住。”圆脸姑娘听了这话,连忙摆摆手:“我小门小户出身,哪里配得上穆二公子?好姐妹们,快别拿我取笑了,况且…”她目光悄悄瞄向裴安夏,话中的未尽之意十分明显。在场的众人都心知肚明,穆二公子天不怕地不怕,唯独害怕裴安夏。不管他平时气焰再嚣张,一旦到了裴安夏跟前,都得乖乖收敛起脾气,夹起尾巴来做人。
有好事者私下开玩笑说,裴安夏说得好听点,是穆家的养女,说难听点就是穆二公子的童养媳。
裴安夏在众人或好奇或看热闹的眼神中,慢悠悠地抿了一口茶,看起来倒是完全不着急。
作为旁观者的穆霄野却早已竖起了耳朵,准备聆听她的回答。裴安夏搁下茶盏,不紧不慢地开口:“如果是我的话,我倒觉得门第高低不是最要紧的,我在意的是对方是否能够知书达礼、修身养性。”她话音落地的刹那,四周静了一瞬,只能依稀听见风吹过叶子时发出的案窣声。
放眼整个大周朝,谁不知道穆二公子从小不爱读书,独爱舞刀弄枪。裴安夏提出的择婿标准,摆明了和他半点关系都没有,这话叫人怎么接?她们可不敢得罪声名在外的穆家小霸王呀!穆霄野听到这里,嘴角顿时勾起一抹苦涩的笑意,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他早该知道,自己并非裴安夏心目中的理想夫婿人选。她自幼便好学,琴棋书画皆有涉猎,特别是在书法领域,深得宣宁郡主真传,写得一手人人称赞的簪花小楷。
像她这样饱读诗书的才女,又怎么会心甘情愿嫁给行事粗鄙的武将呢?时间过得很快,眨眼到了裴安夏及笄那日,宣宁郡主单独召她过去说话,问起她是否愿意嫁给穆霄野为妻。
尽管早猜到答案,但穆霄野这会儿还是屏气凝神,等待她宣判最后的结果。裴安夏脸色倏地变得有些苍白,声音透着惶恐道:“可是……我一直把二哥当成亲哥哥看待的……我怎么能…”
穆霄野禁不住想问裴安夏,她究竞是碍于伦理道德,不能接受兄长变成夫君这事,还是根本就看不上他?
裴安夏向宣宁郡主告退后,便回了清芷阁。沁兰看着她鼻尖冒出细密的汗珠,想来是天气太过炎热,手里拿了把团扇替她扇风:“小姐,您这么直接地拒绝郡主,会不会惹得郡主不痛快?”裴安夏在宣宁郡主膝下承欢多年,对她的脾性可以说是了若指掌。宣宁郡主虽出身皇家,但性情却极为宽和,对小辈更是真心疼爱,绝不会因此和她生分。
“强扭的瓜不甜,我若是勉强答应这门亲事,也不会幸福的。”沁兰迟疑半响,终是没忍住把心里话说了出来:“其实依奴婢看来,二公子不失为一个良配。”
“小姐您想,二公子疼您,那是疼到骨子里去了,郡主又将您视如己出。这样好的夫婿和婆母,可是旁人求都求不来的福份呐!”裴安夏听完她这推心置腹的一番话,内心没有丝毫波澜:“我心中的如意郎君,要能与我煮茶论诗、对坐弹琴,可是二哥呢?”“他在战场上呼风唤雨,但脱下战甲后,便是个只会用蛮力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