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颈的汗毛像被电流扫过般竖立起来。
他记得以前在母亲书房里的书上看到过类似的怪物,书上把它称作污染种。挡在时绥面前的流浪小狗,浑身止不住地颤抖,还试图冲上去撕咬那只怪物。
时绥没来得及阻止,那流浪小狗竟大着胆子扑了上去,咬了一口它的根茎。但很可惜,这个举动不仅没有赶跑面前这个污染种,还激怒了它。那怪植发出一阵刺耳的声音,长着尖刺的、扭曲的枝丫开始伸长,每根尖刺上都挂着绿色的黏液,镰刀状的墨绿色叶片穿插在尖刺中,在风中散发着腐肉的腥味。
仿佛只要碰上一下,就会皮开肉绽。
时绥咬了咬牙,抱起面前的流浪狗,往轨道那边跑去。四周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仿佛被浓稠的墨汁包裹着,耳边只有寂静,偶尔传来令人提心吊胆的声响。
小小的时绥连回家的路都记不得,只能凭着感觉往前跑。以污染种的速度完全可以轻而易举地追上时绥,可它像个残忍的猎手,故意在他身后弄出各种声响,让他在恐惧中煎熬,享受着狩猎带来的快感。时绥是幸运的,一直往无边的黑暗中跑的他,终于窥见了一丝光亮。那是白塔的列车。
透过车门的玻璃,可以看见背对着门外的白塔士官,时绥绝不会认错那身制服。
“救命!"他大声呼喊着。
列车里的士官仍然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仿佛根本听不到他的声音一般。时绥喊得嗓子都哑了,也没能让列车里的士官回一下头,他的心顿时像是沉入了冰冷的深渊,一种深深的无助感将他笼罩。他的双腿跑了很久很久,已经快要跑不动了。正当时绥快要放弃的时候一一
那辆列车的车窗边坐着一个女孩,看着窗外发呆,她有着一双宛如两颗深邃蓝宝石的眼睛。
一头乌黑的短发有些凌乱,脸蛋上挂着的泪珠,在列车里的灯光下闪烁着钻石般的光芒。
也看到了他。
时绥看见那个女孩有些惊讶地站起了身,朝着门边的士官走去,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但士官们似乎没有把一个小孩子的话当一回事,只想敷衍两句打发她谁知,那女孩竞胆大妄为地抽走了士官腰间的脉冲枪,推开了暂时停靠的车门,朝着时绥冲了过来。
女孩生疏地扣动扳机,跟在时绥身后的污染种,被精神波弹打掉了一根枝丫,在巨大的冲力下节节后退。
被女孩举动惊到的几个士官,这才发现离列车不远的时绥,迅速配合女孩继续击退污染种。
“你还好吗?“迎着列车白色的灯光,女孩问道。绝处逢生的时绥双腿不住地发抖,一个完整的字符都说不出来。女孩不再询问他,转过身去。
时绥以为她要丢下自己,一只手抱着狗,一只手急忙拉住了她的衣襟。女孩回头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原来她只是准备把手上的脉冲枪,扔给身后的士官。
下一秒,时绥身体一轻,便被女孩抱了起来,他吓了一跳,想解释什么又觉得有些多余。
那时候时绥不懂,为什么霍冽有胆量直接从列车里冲出来救他。后来列车到达联邦主城区,时绥被家里人找了回去,他将自己是如何获救的告诉了母亲。
他的母亲向他解释了女孩的行为:外城区沦为污染区后,白塔的救援只会针对十六岁以下的小孩子。她当时冲出来,白塔的士官不能坐视不管,因为就算是无理取闹的孩子跑出污染区,士官也有责任进行救援。霍冽大他两岁,她那时也才是个六岁的孩子。时绥的母亲夸她是可造之材,年纪轻轻就有这么缜密的想法,之后的每年都匿名给主城区福利院捐了一笔钱。
“你还好吗?”
偏冷的声线打断了时绥的回忆,他回过神,眼前的画面回到几分钟前的样子,他忍着心中翻滚的情绪,回了一句,“还好。”霍冽松了口气,“那就好。”
他们现在腹背受敌,【大白鲨】和【冕雕】他们那边的情况不知道怎么样,要是时绥也被污染区精神控制了,可能今天真的要交代在这里了。“熵之眼"的精神控制不仅能影响到他们,同时也给污染区所有的污染种发出了指令,城镇里所有的污染种,都开始朝着他们即将落地的方向聚集。“往城镇的钟楼上飞,避开底下的污染种。"霍冽说。很快,他们停在了钟楼的四方亭,底下的污染种也迅速调转了方向,朝钟楼挺进。
突然,脉冲枪发出的强光打倒了一片低级污染种。霍冽往周边的建筑上看去,就看到了架着小型可拆卸脉冲炮的【冕雕】,同她招了招手,【大白鲨】也站在他旁边。可….…以刚刚那种程度的强光,不像是小型脉冲炮发出来的。霍冽又往别的方向看去,才发现周围的建筑上几乎都站着哨兵和向导。是其他的团队!
现在的结果无疑应证了霍冽的第一个猜想,“熵之眼"彻底苏醒后,进入污染区各个维度的哨兵向导们,会重合到同一个维度!那这样的话,他们的赢面大了很多。
海天交界处的乌云低低压向海面,张狂的海风带着寒意在整个城镇上肆虐,原本平静的海面躁动起来,海底深处的庞然大物,仿佛要下方撕裂整片大海最先露出水面的是巨大的腕足,那腕足上的吸盘足有磨盘大小,表面粘着斑驳的藤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