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香炉
青藜书院外,万青站在青石广场上瞧着与往日无甚区别的学院大门陷入沉思。
奚向文爬上最后一层台阶,刚站定就被突然到面前的万青拦下。万青打量了下他的神色,才开口:“司尘他……找到了吗?”奚向文其实对万青此人有些不解,他面色如常笑道:“找到了。”万青没有提书箱的手微微收拢,垂眼掩去眸底的戾气,“他没有事?”奚向文奇怪:“就不小心掉枯井了,能有什么事?”两人说话时司尧正好大步走了过去,奚向文也不再管万青连忙追上司尧,“司尘呢?他没与你一起来书院?”
大概昨日刚一起经历枯井求生,司尧虽然脚步未停,但却没像以前那样不搭理人,“他得了风寒。”
奚向文:“啊?严重吗?”
再具体的情况司尧也并不清楚,只能摇了摇头。书院钟声响起,学子们都加快脚步匆匆跑过书院大门,唯有万青还提着书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直到大门将要合上之际万青才在其他人奇怪的目光中走了进去。
层云低垂,山道石阶泛着冷光,石缝间苔藓吸饱水汽,绿得发乌。文昌塔七重飞檐刺破雾霭,檐角铜铃伴着低低的哽咽声摇晃作响。屠月一早就与衙役来到了族领坡,在坑底及附近又捡出了不少白骨及物品,其中就发现了一件已经残破至极的外裳。它似是被虫蚁走兽啃噬过,几乎看不出外裳的模样,仅在龙船花根系下裹着的一块衣料尚能看出纹路模样,而老木匠儿子便是通过这块衣料辨认出是茹娘那日穿的衣裙。
司凡蹲在廊下翻看屠月他们捡出来的物品,楚开济也蹲在一旁,他没有再盯着宋苑,但也没有去帮凌雨寻人,觉得没意思,所以一大早就跑来了族领坡,比司凡他们还要早到了一会儿。
楚开济拿起一件裹满泥块的东西在地上磕了几下,泥块大块大块的往下掉,露出东西的大致模样。
他“歙'了声,将东西伸到中间面前,“这个香炉像不像码头捞上来的……”钟惟安与司凡齐齐抬头看向他手中的香炉,这是一件梅子青三足炉,釉色如玉,炉腹饰弦纹,有点像商周青铜鼎的造型,它的底足短小,外层上了铜色,隐隐泛着光,司凡当即就想到昨夜烛火中转身之际疑似撇到的那抹闪光。钟惟安接过,手执白帕细致擦拭着香炉上的泥浆,抵着炉腹的指节分明,使力时冷白皮肤下青筋若隐若现。
司凡不知何时盯着香炉的视线移到了这双修长的手上,连楚开济与她说话都没有听见。
钟惟安听楚开济连喊了她几声,疑惑抬眸,只看见司凡侧过脸听楚开济说话。
又过了一会儿,钟惟安擦拭干净道:“是一样的香炉,不过这种三足炉太过普遍,若想从此入手很难。”
司凡:“至少能证明茹娘与农喜儿都是被同一人所害,而凶手的目标是怀有身孕的女子。”
楚开济不解:“凶手的目的是什么?若是……”他顿住瞧了眼司凡,“也没必要费劲心思寻找妊妇啊!”钟惟安站起身,将三足炉握在手心,转头眺望远处云烟雾气中的庙宇,“法清寺或许会有答案。”
司凡看见屠月在帮老木匠儿子收殓尸骨,问楚开济:“农喜儿的尸身被家人带回了吗?”
她之前在柴米巷听说了庄宅牙人不愿将农喜儿接回下葬,与岳丈家已经争执了数次。
楚开济点头,语气轻松道:“被她兄嫂带走了。”司凡惊讶,当日听那群大娘交谈,知道农喜儿家人若想将其带回去下葬在宗族中是件不容易的事情,“她兄嫂带回去安葬是件好事。”楚开济:“嗯,听说与那个牙人和离后寻了鬼媒人配骨,好在不是潦草下葬了。”
“你又不是她,你怎么知道好不好。”
司凡丢下这句话就没管两人自己爬上马车。楚开济纳闷儿:“她刚刚是在生气?”
车帘被司凡方才甩得还在微微晃动,钟惟安收回视线迟疑地点了下头。“真稀奇。”
楚开济乐了,他们在见过司凡的有限次数里,就没看到过她生气的模样,在他印象中这还是第一次。
司凡掀开马车侧边纱窗帘,“走不走?”
“走走走。“楚开济应了声还回头朝钟惟安嘀咕了句:“也不知道是为点啥。钟惟安看了眼还在收殓的人,然后走到杏花旁,三人三种载具,缓缓驶离族领坡。
青藜书院后山以东隔着一座山是族领坡,而族领坡以南绕过一片绵山则是法清寺。
浅灰色的阴云沉甸甸地飘在空中,已是午时,本该是阳光最足之时,可此刻,日光却被阴云层层遮蔽,只透出几缕惨淡的光线。今天三人都长了记性,路过山脚食摊一人买了份胡饼,此时齐齐站在法清寺外吃饼。
司凡咬了口比脸还大上许多的胡饼,含糊不清问:“法清寺在汴京很有名?”
楚开济艰难吞下口中的饼,“那要看与谁比了,要是与大相国寺相比那肯定是不如的,内城那些世家大族更多是去大相国寺。”他转头看了眼身旁的两人吃的面不改色,下定决心又咬了口胡饼。钟惟安撕下一小片喂给了杏花,“毕竟是官家为先皇祈福而建,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司凡注意到钟惟安的动作,默不作声也撕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