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觉得事情没有苔茵说的那么简单。
毕竟,加茜娅现在也是具备了一些魔法学知识的入门者了,能够独立判断魔法现象是否正常一-元素紊乱的后果往往是变异和死亡,但眼下咕米还活蹦乱跳着呢。
“你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加茜娅让咕米跳到自己掌心里,举到面前低声喃喃,“火焰鸡可不会生活在那种深渊里啊。”“咕!"咕米用橘色的小喙轻轻刮蹭加茜娅鼻尖,然后长出一口气,两脚一翘,喝醉了似的,幸福昏厥过去。
“好了好了,自己玩一会儿吧,我要忙了。下午带你出门去镇上,买香喷喷的巨大火鸡腿。"加茜娅面不改色心不跳,冷酷地将它抛到桌上。那里有一个用碎玻璃和金属渣做成的小窝,是咕米之前自己玩的时候捡来的。加茜娅开始时以为是垃圾,清理过几次,直到最后一次被咕米拦着怎么也不让她碰,并亲眼目睹它平时总爱蹲在上面,她才确信这是它搭建的窝。然而,一到晚上,它就会抛弃小窝,黏在加茜娅身边睡觉。有时候加茜娅翻个身,把它压住了,它就大声叫唤着,自己挣扎出来。最后仍旧贴着她睡。不光晚上,即使是白天,加茜娅泡药澡的时候,它也要跟着她,站在浴缸边上"咕咕咯咯啾啾"地唱歌,还要配上摇头晃脑、拍打翅膀的动作溜来溜去。“咕米,帮我烘干。"加茜娅走出魔药浴缸,用浴袍简单地包裹身体,然后趴在沙发上。湿淋淋的头发还在滴水。
很快,她感到背上一阵暖意滚来。咕米尽职尽责地飞来飞去,像个小太阳那样为她烘干湿发上的水分。
加茜娅虽然自己也能用魔法,但那对她来说仍需耗费不小的精力。泡完澡晒太阳是件放松的事,她愿意保留这种做普通人的习惯。加茜娅的时间多了,偶尔也会浪费一点。咕米发现,她经常望着自己的右手腕安静发呆,有时候还会捞起自己揉一揉搓一搓,把脸埋在它的绒毛里不动。今天的加茜娅也是这样。窗外是一如既往的阴天,她洗完澡、趴着让咕米烘干时,又问了它奇怪的话。
“咕米,你觉得苔茵炼的那种′真言剥离魔药',和所谓的能够看见真相的′祖巫之力',哪种更强大呢?”
“咕咕咕!“咕米虽然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但只要加茜娅和它说话,它就十分兴奋,更加卖力地散发起热量。
“无所谓,强也好不强也好,那家伙已经走了,说不定已经死了,而且我一点也不想念他。”
从前发生的事,遥远得像来自于上个世纪。他们的感情,还没有深刻到足以让他抛弃所有。当然,反过来,她也是一样。“咕啾!”
“应该还是苔茵的药更好吧,售价那么高。“加茜娅不知是笑是叹。“咕啾咕啾!"咕米认真地回答着。
这时,半开的窗子上突然响起一阵"劈里啪啦"的乱撞声。加茜娅扶着浴袍走到窗边:果不其然,看到城堡楼下弥漫着灰雾的荒地里,有一群熟悉身影。
那是一群“夜兽人”,形态与普通兽人没什么不同,只是尾巴异常大,且无论是何兽种,除尾巴尖带白色外,浑身毛色漆黑,只在夜晚行动,神出鬼没难觅踪迹。
正如中州有白精灵、暗精灵一样,在这片大陆上,也有与夜兽人相对的、十分受欢迎的“光兽人”,以及其它杂七杂八的陆地兽人。夜兽人信仰“黑暗神”,光兽人则和其它各族一样信仰光明神。
周围村镇居民们说,“夜兽人"是被诅咒的族裔,无法自然生育,夜晚会潜入家中偷走小孩,带回去浸泡在沼泽里杀死,再施法变成同族。眼下这群夜兽人,看起来都年纪不大,皆是雄性模样。似乎是对应了传闻里的恶劣性格,他们通常成群结队地出现在加茜娅楼下,用扔石子的方式唤她开窗。
苔茵的城堡里有许多看门魔宠,轮流值班。往日是恶霸三头犬坐镇的时候,他们就不大敢来,但今天看门的是一只新手魔鬼蛙,弹出舌头气喘吁吁地追赶着,却怎么也追不上他们,最后将自己累得摊在门口呼呼大睡。“喔!喔!"楼下你推我喊的,乱糟糟一片叫嚷。这群夜兽人少年似乎也没什么恶意,就只是逗加茜娅开窗。一旦看过加茜娅了,他们就心满意足,一哄而散。
那里面有个明显跛腿的,逃跑时经常会被同伴们笑闹着推倒;爬起来后,抬头与加茜娅对视一眼,往往又会红着脸再次摔倒。今天加茜娅走过去后,又是老样子。唯一不同的是一一那名跛腿夜兽人少年并未立刻离去,而是抬起手“嗖"地一下,将一封树皮信用尖石头精准投射到窗框边沿上,再看了眼加茜娅,回过头一瘸一拐地离开。尖石砸上来时,咕米和之前的火球形态一样,浑身重新开始冒起火焰,叫唤着就要扑出窗子去追那夜兽人。
“咕米!"加茜娅将它喊了回来。
她拆下石尖别着的信,并发现那上面还别着一撮,黑色带白边的蓬松毛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