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时愿对他不识情爱的埋怨和责怪,瞬间消失殆尽。她无力地张了张嘴,吐出一句:“那你想要我教你吗?”沉默让沈确的态度变得模糊不清。
“不管你想不想,我都没有自信教会你,"纪时愿唇角勾起一道嘲弄的笑,“你用了十几年,都没能将我变成第二个你,那我又得用多少年,才能重塑你腐烂的心?你当我胆小也好,至少就这件事,我赌不起,我的人生也不可能一直围绕着你打转。”
沈确忽然无力地轻笑了声,“所以你现在才想迫不及待地摆脱我?”纪时愿咬了咬唇,不承认也不否认,态度比他刚才还要模糊不清。“你要是没别的话说,今天就聊到这儿吧,回去后记得把离婚协议签了。”沈确一声不吭。
纪时愿等得有些不耐烦,催促道:“你把锁打开。”没一会儿,锁扣解开,只是她还没来得及打开车门,忽然扑过来一道黑影,拽住她手腕。
他的唇比想象中的凉太多,像贴着一片薄冰,激得她浑身一颤,一时忘了推开他。
等到他的舌头搅弄越来越厉害,她才狠狠咬了下去,血腥味很快在两人的唇齿间弥漫开。
本就不含任何暖昧色彩的气氛瞬间凝滞,紧接着被响亮的巴掌声撕开一道口子,沉闷、烦躁、酸涩全都跑了进去。
沈确愣了愣,彻底松开了对她的钳制,沉黯的眼眸迟钝地锁向她。比起他罕见的失控,她显得如此平静。
侧面应证了此刻被欲望操控的人只有他。
而这让他成为了最滑稽的小丑。
渐渐的,他感觉有什么东西,正在化成云烟,一丝一缕地从他身体里飘出,转瞬被黑夜尽数吞噬。
纪时愿平顺好呼吸后说:“毋庸置疑,你是我前二十年里的人生导师,却不是一个好导师,你教给我手段是掌控、掠夺,是肆意地发泄,也是踩着别人厂体过的残忍和蛮横。”
沈确的心理建设还未完全成型,先被她这句摧垮到只剩下残渣,他不过脑地回了句:“那你觉得谁是你的好导师?南意吗?”纪时愿没有直接回答,继续自己刚才的话题,“一直以来,我都很依赖你,所以我经常妄想能从你身上得到同等的情感回馈,但这种做法本身就是错的。”
畸形的占有欲和掌控欲不仅能摧垮他的人格,也能将她的独立人格抹杀,沦落为他的专属挂件。
她吸了吸鼻子,“就像南意说的,情感寄托可以是图书、宠物、花草、音乐,但绝不能是活生生的一个人。”
“非要说起来,你刚才说的不算错,我现在确实想要摆脱你,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灵,原因也很简单一一”
说着,她忽然感受到不合时宜的轻松,“沈确,现在的我,已经不需要你了。”
关门声不轻不重地响起,将沈确神游的意志砸了个粉碎。许久,他才将身体转了回去,双目空洞地望着前方沉沉的夜色。如果她刚才说的那些话,只是为了将他虚妄的自尊和熨帖的假面踩碎,那他就不会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偏偏他心里再清楚不过,她说的全是对的,用带着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代价,真诚又坦荡地剖析开他们之间这段扭曲的关系。不知道是第几次,沈确又想起了五岁时的她,纯洁如一张白纸。然后是十一岁的她,满眼写着对新奇事物的期待。不到三年,她就学会了一切离经叛道的手段,用来激怒试图将她打造成大家闺秀的叶云锦。
十八岁,她和他发生关系,再一脚踹开了他,留下似是而非的一句“沈确,你可以恨我,但绝不能讨厌我",搅得他整整四年心神不宁。沈确定了定神,再次把记忆往回倒,想看看自己这些年都做了些什么。说到底也只有一件事:激起她被叶云锦百般压抑的欲望,以此敲开她身上所有离经叛道的口子,将她塑造成一个有思想的反叛者,好拉着她在这个肮脏虚伪的世界里陪他一起堕落。
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她的反叛不仅可以用来对付叶云锦,还能是他这个老师。
时隔多年,他的私欲就像一个回旋镖,兜兜转转后还是反噬到了自己头上。也是,他早该明白的,从一开始纪时愿就是他“理所当然”世界里的另类与变数,也是一只关不住的鸟,是脱离一切教条主义的禁令。什么叫“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这一次,他终于深刻地认识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