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薇与顾谨之交换了一下视线,彼此都从对方的眸底读出几分沉重。
他俩先前计算过......
李薇直接飞去封州,解决掉流寇高层并不困难,一天足矣。
可流寇并非只有封州城下那一股,其势力几乎蔓延整个中原四省。
徐允成那套十面张网、四正六隅的剿匪方略,因一点被破而宣告破产。
如今,已有不少流寇窜入了邻近省份,局面近乎失控。
想要中原彻底安定,李薇即便全力施为,四下救火,把流寇全数击溃。
可是,总不能把上百万流寇以及其中裹挟的百姓全部杀死吧?
至于甄别,李薇一人,根本做不来。
因此,算上等待官兵收拢降卒、防止主力溃散后化为散兵游勇祸害地方的时间,即便再怎么压缩,她也得离开玉京两个月以上。
而最近这两个月,偏偏又是东北蛮人最喜欢南下劫掠的时节。
过去两年,蛮人内部皇权更迭,没顾得上入关。
可今年,锦衣卫递上来的密报显示,蛮人的新皇已经坐稳了位子。
今年,他们必然再次兴兵,侵扰京畿地区。
倘若蛮人入寇之时,李薇恰巧不在京中,而京畿的兵力又如此空虚......
到时候,新政的成果,怕是要尽数化为泡影。
更严重些,若是有哪个不开眼的权贵起了歹心,里应外合,玉京城都可能守不住。
以蛮人动辄屠城的凶残本性,一旦他们攻入玉京,这城中百万生灵.....
光是想想,便让人不寒而栗。
李薇心头火起,声音也带上了几分燥意:
“要不,咱们先外后内!我直接去把蛮子的丰京城给犁一遍!反正收拾他们不用考虑什么善后,我打完就回来,顶多一两天的功夫!”
礼国公听着女儿这石破天惊的言语,额头上瞬间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什么时候,那群“满万不可敌”的蛮人,竟成了地里的萝卜白菜,说犁就能犁了?
怪不得自家闺女能压服整座玉京,把朝廷那帮文官收拾得服服帖帖......
就这股霸气,当朝的太祖爷,怕是也没法跟她比。
旁边的曾义反应极快,听了李薇想法,立刻躬身,尖着嗓子高呼:“娘娘英明神武!一统寰球,指日可待!”
顾谨之闻言,眸子也是一亮。
这回,是他钻牛角尖了。
先前光想着“攘外必先安内”,却忽略了,安内需要漫长的善后,还需要稳定地方。
既耗费时间,又耗费人力物力。
可对付外敌,却简单直接得多。
李薇只需飞临丰京上空,对着他们的皇宫、兵营、权贵府邸来上几道剑气,想来,他们短时间内,也就没那个闲情逸致南下劫掠了。
啪!
顾谨之右拳猛地击在左掌之上,沉声道:
“好!就这么办,先外后内!只是可惜了,原本还想着,借蛮人的血,来收拢浮云铁骑那帮骄兵悍将。”
李薇伸手,在他胸膛上不轻不重地捶了一下,语气轻松:“你呀,就是顾虑太多。收拢军队哪里需要那么多弯弯绕绕,直接莽过去就是了!”
顾谨之被她噎了一下,一时竟有些无言以对。
曾义见缝插针,马屁紧随而至:“皇后娘娘千秋万代!圣明烛照!”
李薇心情大好,又看了眼满头是汗,还有点打摆子的礼国公。
她啧啧两声,道:“我说.......爹......咳咳,您老人家胖成这样,也该活动活动了,走,咱们在这城墙上遛遛弯儿,带您减减肥!”
话音未落,她便率先迈开步子,沿着城垛走了起来。
顾谨之与曾义连忙跟上,礼国公也擦了把汗,亦步亦趋地追在后头。
期间,礼国公那对儿小眼珠,一直在顾谨之和自家女儿身上来回打转。
他有些闹不明白,这位皇帝女婿和他女儿,相处的模式咋这么怪异呢?
一边走,李薇一边眺望着远处已经开始安营扎寨,绵延数里的京营大军。
她觉得,自己未来一段时日,又有新的事情可做了。
到时候,把宫里那帮经过她“悉心调教”的小子们派过去,充当教官。
队列操练起来,《三大纪律八项注意》高唱起来,再配合上她刚刚摸到点门道的精神引导......
相信过不多久,京营也会变成她李薇的形状。
不同于李薇,顾谨之此刻却有些憋得慌。
今天两次想开口提及政务,都被意外打断。
再想说,却见李薇兴致颇高,他又有些不忍打搅了。
但是,一想到陆贞言那帮人,每当自己提出一项新的改革举措,他们总会拐弯抹角地探问“皇后娘娘是否知晓此事”,顾谨之便觉得太阳穴隐隐作痛。
他很确信,“拯救即将灭亡的大景王朝”,并非单纯消灭内外敌人那么简单。
想来,应当要在根子上,让大景重新焕发生机。
如同现实历史里,那几次王朝中兴一般。
为了赢得考验,顾谨之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