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番外if
纪清梨被盯得嗓子发紧。
仿佛只要她说不，擦净脸将又外袍叠得整齐的鬼，就会露出另一副森森面容，换成一身白骨。
这是真鬼，既不知他为何能现身，也不知他是要做什么，惹怒他的代价更不明朗,此刻只有照做。
纪清梨平日习惯蜷在里头睡，沈怀序来同床时自觉躺在外侧，这样上朝早起不会惊动她，也好由他熄珠递东西。
现在要睡到里面，就只有从这鬼面前跨过去。纪清梨颤巍巍抬脚,沈怀序一动未动，任由她动作。只是狭长眸子始终幽幽盯着她，透出诡谲凉意，好似随时会伸手拽住她脚踝,将她猛烈拖进怀里,一口咬住她脖颈。恶鬼在后，纪清梨提心吊胆躺下,生怕触及霉头。好在沈怀序静静躺着，只有喉头滚动吞咽一二，极力克制着什么。僵硬躺了片刻,沈怀序才替她掖过被角，预备合眼。手无意碰到纪清梨手背，他低声问：“手怎的这样凉？”不等纪清梨回答，沈怀序终于得到机会似的顺势牵住她手。五根发凉黏腻的指头挤进指缝梨，非人感和异物感都无形提醒纪清梨身边人的真实身份，而他本人平淡嗓音中透出点微妙满足，放下床幔：“捂一会就好了，睡吧。”
纪清梨”
她几乎都要以为，沈怀序就等着有个牵她手的机会。但以他那般冷淡的性子，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来，再说，他们又不是什么情真意切的热络夫妻。
还有，他真没发现比起她，他自己体温才凉得不正常吗？手挣脱不开，纪清梨只有将锦被盖紧了些，把脸藏进去，胡思乱想没停。那位道长怎的还不来，沈怀序魂魄停在会不会出什么岔子，她这么和鬼睡一晚上当真无事？
身边好像凉飕飕的，纪清梨越想呼吸越不稳，心跳杂乱，连佯装睡着都快装不下去。
耳边仿佛传来一声叹息，纪清梨猛地闭眼屏息，不敢乱动。寂静半响，只感到沈怀序侧身抬手，一下一下，动作滞涩但轻缓有节奏拍在她身上。
这样由人哄睡，已经是很小很小时才有过的事了。纪清梨悄悄睁眼回头看去，只见沈怀序闭眸侧在身后，颇有耐心重复动作，仿佛毫不知情发生什么，今日也只是从前再平常不过的一个日子。纪清梨有些沉默收回视线，无声叹了口气，妥协般在他掌心闭眼。大
一夜睡梦混沌，纪清梨再睁眼身侧空荡荡。还没回想起昨夜诡异的一幕，春兰适时推门进来，絮叨道：“小姐昨夜睡得好吧？昨夜真是奇怪，好端端的灵堂里燃着的香一直灭。”“道长夜里掐指算了半响，今早就去寻过杨氏了，杨夫人正要您去前面呢。”
“哎？小姐，为何床上要摆两个枕头？”
纪清梨刚要开口，门扉后的窗散出日光，沈怀序淡然坐在窗前案几旁，闻言朝这儿瞥来一眼。
春兰恍若未闻，似乎一点也觉察不到背后的沈怀序。鬼不见日，窗外日光却对他一点影响都没有。大片为他挂起的白幡里，那鬼梳洗整齐，外袍整洁眉眼沉稳，朝纪清梨略颔首，仿佛让她去。
纪清梨恍惚出去，走好远才试探问春兰：“你刚没看见屋里有谁吗？”谁？
不就她和小姐二人吗？
春兰茫然回头，见纪清梨神色不似作假，心里毛毛的，捏着袖子靠过来：“好小姐，这种时候可千万别说这话，容易撞鬼。”纪清梨心想可不止撞鬼，她昨夜和那鬼躺了一夜，鬼现在还透过窗户盯着她们在。
主仆二人去到前厅给杨氏请安，二公子沈行原正伺候杨氏喝药。自打沈怀序出事后，杨氏就偏头痛得厉害，额前紧绑着的布条没取过，见她来了只先让她坐下。
沈行原余光瞥着纪清梨，几秒后收回，对杨氏低语：“您先把这药喝了，再如何也不能拿自己身子开玩笑。”
她一把年纪了身子还有什么重不重要的，反而是一向最拿得出手最为自豪的大儿子，年纪轻轻就出了事。
转眼只剩沈行原在跟前，她心里苦得厉害，握紧了沈行原才将药一饮而尽。丧事在外，再如何哀痛也不能让外人看了沈家笑话。今早道士来说灵堂有异，沈怀序心有执念，只怕不肯贸然投胎。杨氏琢磨着此事如何办下去，沈行原被牵扯进立储纷争，年轻枉死已是不幸，若要连投胎都不能送他去投胎……
只是沈怀序的执念会是什么？他一向是个鲜少允旁人插手的性子，要说了解，杨氏却也并不能说多了解他。
杨氏目光落到纪清梨身上，夫妻数载，大抵纪家这丫头更为了解。“这几日劳烦你操劳了，慎之出这样的事……当年他主动求娶你，沈家也是随他诚心迎你进门，今日这般局面，你心中可有怨恨？”纪清梨诧然抬头。
这门婚事是沈怀序亲自求来？
他从未提及。
“婆母言重，夫妻一体，此事哀悼尚来不及，怎会有怨。”“你能如此懂事就好。你且放心，沈家不会弃你不顾，只是怀序走得太早恐心有留念。
阴阳先生有叮嘱，今日该将他素日所爱整理出来，明日随棺一同葬下，也好了却他弥念。”
“你平日同他饮食起居一起，此事就交由你拿主意。”她？她平日和沈怀序客客气气的，对杨氏说是起居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