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休书
季松简直要气笑了。
好啊好啊，多好的理由啊，没生出孩子来……娘的他连她衣裳底下是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她生、她倒是生啊！她要是能生出孩子，他倒是要跟她不死不休了。用没有孩子来写休书……
他是不是应该谢谢她的体贴、谢谢她给他保全颜面？！可沈禾声音带着哽咽,仿佛自己受了多大的委屈一样……可不就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么？！
自己的夫君在外头染了赌瘾，她自己拿了钱去赌场找人，忍着恶心去了那么乌烟瘴气的地方，还被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训斥……说来说去,都是他的错。
季松头疼地闭了闭眼，又将剩余的银票放到了桌案前，放柔了语气道：“这是剩下的三千两银票……
沈禾看都没看银票一眼。
季松盘膝坐到了沈禾面前，态度愈发软和：“苗儿……要是生气，可以打我骂我，但不要赌气。”
“我没有赌气，"沈禾声音被泪水浸得湿漉漉的，她眼睛里噙着泪,不依不饶地瞪着他：“沈家有家训，家中子嗣一律不准赌博,否则赶出家门。”季松愣了愣，隐约想起有这么一回事。
那会儿穗儿成亲嘛，底下人都拿了赏钱,又忙着做事，闲了赌钱消遣，没想到被沈叔瞧见了。
沈叔当即沉着脸把人斥责了一顿，还说这回穗儿成婚，赌钱的几个人都没有赏钱，再有下次就辞退。
这事季松也知道，还觉得沈叔小题大做，说沈家规矩严，没想到还有这么一桩隐情。
季松头疼起来。他试探着问：“苗苗，咱家祖上……有人赌钱输光了家产？”沈禾说是，“我家祖上家境还算富裕，太爷爷与太奶奶伉俪情深，可惜他少年丧父，只能自己打理好大一份家产。”“可惜太爷爷不争气，没多久就染上了赌瘾。短短五年，他就把家产输的干干净净，就连夫人的首饰都当了换钱，又扔在了赌场里。”“后来他没了钱，被人打断了腿，没多长时间就死了。”“太奶奶悲痛至极，就带爷爷离开原地，到了震泽。”“好在太奶奶还有几件首饰，她当了首饰换钱买了间小屋子，自己织布卖钱、抚养儿子长大，再后来才慢慢有了我们。”沈禾眼里噙着眼泪，季松却解读出了不一样的意思一一沈禾太爷爷早年丧父，自己有份家产；有人觊觎沈家家产，设局将他带到了赌场里，让他染上了赌瘾，没多久，沈家就到了变卖家产的地步。他依旧不知悔改，开始打夫人嫁妆的主意，夫人只能偷偷藏下几件；后来他没钱被人打断了腿，他夫人故意没有替他治病，看他死了，借着悲伤的由头到了震泽，靠剩下的首饰慢慢经营一个家。
这事虽然难听难看，但却符合人之常情。
季松没有去确认这想法对或不对，毕竞这里面有许多的隐情，即便猜对了，沈家估计也不会认，更会毁了太奶奶在沈禾心中的印象。季松只是笑：“苗苗怕我被打断腿？”
沈禾眼睛眨了眨，滚下几颗眼泪来。
她不担心季松被打断腿，她有事瞒着季松。譬如她太爷爷本来还有救，但太奶奶故意藏着手里的首饰，眼睁睁看着太爷爷双腿溃烂、疼到一头撞死在墙上。
不仅仅是为了孩子，更因为……太爷爷将太奶奶抵给了人家，让太奶奶陪人……了一夜。
这是沈家最不堪的事情，也是昔年她和弟弟拿压岁钱打赌、结果被父亲狠狠打了一顿手板、好几天没能拿筷子时，父亲说出来的事情。沈禾不怕季松被打断腿，她怕季松看她好看，把她当成值钱的宝贝，抵给别人做赌债。
但这事太脏太难看了，她不能说，因此只轻轻点了点头。点头时，她泪珠簌簌而落，像荷叶上滚动的一颗颗露珠。季松说不出他心里是什么感受，下意识想劝她不要担心，自己无论如何不会出事。
譬如只要他是宁远侯府的公子，只要宁远侯府不败落，莫说他欠了七千两银子的赌债，就算他欠了七万两、七十万两银子的赌债，赌场的人也不敢朝他要，最多让他帮着遮掩些事情。
倘若赌场的人真的不长眼，找到宁远侯府来要钱，大不了他找个由头把赌场给平了。毕竟赌场总有那么多见不得人的脏事，而锦衣卫诏狱正是逼人认罪的好地方，由不得对方不承认。
譬如他身在宁远侯府，倘若出事绝对不是因为吃喝嫖赌这些小事，但这些事……不好告诉她。
季松抬手抹去她脸上泪水：“苗儿不哭了，怪我，我以后不去赌场了，好不好？”
“以后我下了差就回家，陪我的苗儿一同读书散步，好不好？”沈禾还记得他当年赌钱的事情，现在根本不信他：“你劣迹斑斑！”“可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季松微微低头，与她面颊的距离便迅速拉近：“苗儿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好不好？”
沈禾别过头去：“你不准来我床上睡！”
季松苦笑。这丫头……明明是两个人的床，她动不动就不让他过去，还真是霸道。
季松说好，“但苗儿也要答应我一件事。”“以后别动不动就弄什么休书、和离书，你瞧我现在都没碰你一指头，怎么会和你分开呢？”
“难不成我顶着见色起意、强取豪夺的骂名把你抢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