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候水流极为挑剔,他不敢保证换一个地方做出来的宣纸能否直接一鸣惊人。可那远在安徽的宣纸啊,更不要说宣纸制作时间极为漫长,好一些的直接要一年往上,他人在长安,嘶……
李承乾愁容满面。
当前他只信任陈蓉,可春色纸坊刚做出点成绩就要把人抽调到安徽,这多少有些不妥。
正值李承乾绞尽脑汁之际,遂安夫人抬手在李承乾眼前晃了晃,见人没有反应,遂安夫人无奈轻拍他的肩膀。
“殿下是喝苦药受刺激了吗?怎的没有反应?”李承乾回神:"嗯?”
“春色纸坊的陈娘子求见,是来将这几月以来的利润分成交付小殿下,由于是第一次,陈娘子特地亲自来走这一趟。”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啊。
李承乾打起精神,不论如何他打算先将此事告知陈蓉,具体愿不愿意就看她个人选择,不行的话他再想其他办法。
陈蓉得了允许走入寝殿,身后还跟着几个抬着箱子的内侍宫女。李承乾耐心等到遂安夫人领着内侍宫女将东西抬到私库后,见左右无人,这才在陈蓉不解的目光中走到她的面前。
“殿下是有什么要紧事要与我讲吗?”
李承乾招手示意陈蓉蹲下,轻言:“纸寿千年,洁白如新。”“陈娘子对这类纸张可感兴趣?”
陈蓉一怔,急切询问:“还能有这样的纸张吗?莫不是也是成本低廉的?”李承乾摇头,语气认真:“不,这种纸制作极为苛刻且成本高昂,最好的产地便是在宣州泾县周围。”
“路途遥远又人生地不熟,很危险。”
“所以到底要不要去,选择权在你。”
“我虽为太子,却做不出强逼百姓的混账事。”“你亦是我的盟友,你我真心交付,我不会欺你瞒你,”陈蓉沉默片刻:“可这类纸张做好了便是作为皇家贡品都是可行的不是吗?”
李承乾点头:“你的选择?”
陈蓉并没有直接回答。
要说亳不心动那实在是太假,可要说毫不犹豫那也太违反人性。安安稳稳守着春色纸坊不好吗?
光光新墨与竹纸便已经注定自己下半辈子名利双收吃喝不愁,何苦还要冒着风险去新地方从头来过在搏一次?
不过陈蓉不是没有察觉到这些东西虽然被很多文人墨客乃至中小商铺喜欢,但独有一点,她半只脚算是被所谓“高贵”圈子拒之门外的。如果只是这些她并不在意,本就是冲着扶持底层去的,她同样看不上那些只惯会矫揉造作做清高样的贵族世家。
当然更重要的一点却是她尚且年幼之时阿娘留下的临终话语。阿娘说希望她做想做的。
阿娘执念了一辈子要将春色纸坊做大做出名气,可到最后却选择放下,让她不要因为阿娘的愿望而迷失自己。
卖掉纸坊也好,继续纸坊的事业也罢,人生在世不过短短几十年,阿娘只求她一个开心自在。
可…阿娘,我想我明白了。
陈蓉的思绪越来越清晰,从来没有如这一刻般她意识到自己的野心已经从将纸坊做好变为了做出更多新鲜好用的纸张。在竹纸之后,因为李承乾曾经随后说的几句话,她便已经开始尝试运用甘蔗的渣滓做纸。
虽然过程很不顺利,但她并无感受到半分挫败,反而是兴致勃勃越战越勇。能保存千年,能洁白如新,只消这两点已经令她心动非常。有竹纸新墨在前,陈蓉不怀疑李承乾话语中的可信性。陈蓉深吸口气,胸膛上下起伏,不知是因为太过紧张还是其他原因,她的声音在微微颤抖。
“我愿意的。”
“殿下,我想去的。”
李承乾哑然。
万万没想到陈蓉的回答与自己的预估是完全相反的。他都已经做好陈蓉拒绝后的准备了,可谁知结果竞然如此出乎意料。此刻的陈蓉整个人仿佛在发光一般。
这样的回答令他想起了几个月前的那个午后,这是双与顾重林自请寻稻时如出一辙的眼眸。
李承乾忽而轻笑,他的身边还真是一群实打实的“疯子”。从前的他不懂,可现在的他却好像有点明白了。“行,因为这种纸最好是在宣州境内制作,故而我把它叫做宣纸。”“宣纸的制作流程我不甚清楚,但它的原料是沙田稻草与青檀皮的混合,原料也需经过晾晒自然变白。”
“我只知道那么多,其余还需要麻烦陈娘子多多琢磨尝试。”陈蓉摇头:“没关系的,殿下所言的已然便是关键,足够了。”李承乾负手而立:“投之以木桃,报之以琼瑶。”“东去的路费我替你出,路途上的保护我从自己的班底中抽调部分士卒予你。”
“最后,你先安排好纸坊后续,等到开春冰雪消融,我会亲自前往春色纸坊。”
“为你送行。”
“望一切安好。”
陈蓉笑笑:“多谢小殿下看重,我一定不会叫小殿下失望的。”李承乾盯着陈蓉忽而狡黠一笑:“等等,我这有一叠志怪故事的稿子,还需要陈娘子帮忙在外偷偷找书铺刊印,除了我和你谁得不要告诉。”陈蓉好奇看去,就见书稿之上写着大大的“长安笑笑生著"六个字。大大大
收拾好钱财箱子后,遂安夫人这才快步匆匆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