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这件事明天再说吧。”
“这就是你的处理方式吗?理查德?”赫伯夫人语气冰冷。
眼见气氛剑拔弩张,罗拉太太连忙开口:“夫人,舞会要紧,后半场就要开始了,我马上让人把伊丽莎白带下去换身衣服……”
“不——”赫伯太太抬手制止,她似乎平复了心情,恢复了往日的温婉优雅,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伊丽莎白,你是否真的很喜欢这条项链和这件礼服?如果你喜欢,我可以送给你,自然你也就不算是偷窃了。”
此言一出,全场鸦雀无声。
很快,女佣们开始窃窃私语,她们都不明白女主人此举的用意。
伊丽莎白同样错愕,她僵在原地,感觉后背的冷汗已经浸透了衣襟。
这不是一道选择题。
赫伯夫人走到近前,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这个狼狈不堪的少女,对方身上已然没了她欣赏的特质。
终于,她似怜惜又似施舍般地开口了:“我想你一定是非常喜欢这条裙子和项链,才会做出这样昏头的事情。”她俯下身来,目光在伊丽莎白脖颈间的项链上顿住,“如今,它们是你的了……但愿你以后还有机会穿上它们!”
说完,她优雅地挽起儿子的手臂,转身离去。那优雅从容的步伐,仿佛只是结束了一场无关紧要的闲聊。
临走前,理查德偷偷回头看了一眼,他看见了伊丽莎白掉落在地板上的泪珠,也看见了她空洞无助的双眼,可当他对上母亲警告的眼神,所有的冲动都化作了无声的叹息。
随着书房大门“砰”的一声重重关上,雕花门板彻底将两人隔绝在了两个世界。
罗拉太太留下负责善后工作,她着人拿来了伊丽莎白的私人物品。
作为管家,她对佣人们向来严苛,更是没少训斥过伊丽莎白。但她依然为对方感到可惜。明明拥有一份这么好的工作却不珍惜,难道是想去农场修道院做那些脏活累活吗?
“伊丽莎白,我很抱歉。”罗拉太太的声音带着一丝惋惜,“但作为管家,我必须对主人负责。现在你被辞退了,请你立刻离开赫伯庄园。”
女佣们不寒而栗。被赫伯庄园辞退,意味着失去体面的工作,失去稳定的收入,甚至再也找不到一份像样的工作。好在夫人足够仁慈,没有把人送去警察局。
伊丽莎白低着头,泪水再次夺眶而出,她不敢看罗拉太太的眼睛,只能机械地收拾着自己的东西,顶着一身凌乱的衣着,跌跌撞撞地从后门出了庄园,然后一头扎进了风雪之中。
“姑娘们,都听好了!”罗拉太太扫视着众人,眼神严厉,“都认清自己的身份,不要妄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另外,我不希望在外面听到任何有关今天发生的事情。今天是赫伯庄园的大日子,现在请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是,罗拉太太。”女佣们齐声应道,鱼贯而出。
只留下罗拉太太站在原地,望着空荡荡的房间,良久才长叹一声。
*
午夜的钟声敲过,最后一批宾客的马车碾过结冰的碎石路,这场圣诞夜宴才终于落下帷幕。
今晚的炙烤鳗鱼成了全场焦点,鲜嫩的鱼肉裹着秘制酱料,香气四溢。不少女客举着银叉赞不绝口,甚至有人当场就问赫伯夫人讨要起了秘方。庄园的女主人狠狠地长脸,后半场宴会宾主尽欢。
莉莉却对晚上的风波浑然未觉,她满脸兴奋地跑来,想和安珀分享晚宴得到的打赏。而安珀只是心不在焉地应着,指尖反复摩挲着银质餐具。喧嚣后的平静,反而让她心中的不安像藤蔓般疯狂生长。
她婉拒了莫莉太太留下过夜的好意,一个人走向了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