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为了聊什么。但这也省得她一个劲纠结了，索性诚实地回了一句：“没睡。”沈锡正躺在大通铺靠墙的那侧，看见乔辞竹迅速回复自己消息，险些激动地坐起来。
他噼里啪啦打字：“那正好，能不能发我一份农业知识合集，我今晚熬夜背诵，明天提问的时候绝对不扣咱们的分。”乔辞竹蹙眉思索要去哪儿找这玩意，忽然想起大学时为了保存各类资料笔记，拿着做家教赚到的工资，给云盘开了会员。她眼眸微亮，飞速下载软件登陆个人账号。乔辞竹从云盘里简单筛选一番，找到几个农业常识文档，转手分享给沈锡。那头收到文件，消息框里留了句“谢谢”，便销声匿迹。她猜测对方可能已经沉浸在知识的海洋里遨游了，选择不再打扰，按照时间线专心研究起杂七杂八的文件，企图从中找到往昔记忆的蛛丝马迹。率先映入乔辞竹眼帘的是熟悉的农学课程资料。再往后翻，课程资料逐渐消失，保存最多的文件变成了奶奶的病历单，详细记录着她的心脏病的治疗与脑梗的复健过程。这些都被她以PDF的形式整齐摆放在一个文件夹里，按照存储的起始点来看，恰好是她最后确认保研名额的那段时间。乔辞竹神色恍惚，一时茫然无措。
她慢慢滑动屏幕，仔细翻看这些病历单，一点点加深对奶奶病情的了解。盯着上面一连串读不懂的医学名词，她忽然忆起刘婶说过，奶奶曾做了一场心脏手术。
这些线索串联起来，逐渐形成一道闭环。
一想到奶奶被病魔缠身，受到百般苦痛，太阳穴就传来阵阵钝疼，仿若刀割，隐隐有些画面在脑海中闪烁而过，陌生而熟悉。不知不觉间，她的眼前笼起一片水雾，手机屏幕变得扭曲泛白，雾里看花不甚真切。
她强忍住心口酸痛，悄悄抬手拭去沁泪。
此时此刻，乔辞竹隐隐明白了自己放弃保研的原因。奶奶的病情愈发严重，成为她唯一的牵绊，使她心甘情愿收起即将高飞的羽翼，龟缩在她身边昼夜陪伴。
那些年月里，她拜遍神佛却别无所求，宁愿放弃一切，只盼望着奶奶能彻底好起来，陪自己走过漫长岁月。
正沉浸在伤心的情绪中，沈锡又从知识的海洋里探出头，发来一条消息。【沈锡：有些东西看不懂，你能给我讲讲吗？】乔辞竹擦干眼泪，努力平复心绪：“哪里看不懂？圈起来发给我。”【沈锡：手机上说不清楚，当面讲给我听可以吗。】【沈锡：我会认真听讲的，乔老师。】
她盯着这个突如其来的邀约看了半响，心头划过一丝异样，慢慢冲淡了汹涌而来的难过情绪。
心里憋闷实在睡不着觉，她不愿独自熬过漫漫长夜，索性答应下来：“好。”
黑暗中，沈锡没想到她会爽快同意，精神顿时一振。他目露警惕，小心翼翼瞅了眼大通铺最那头的云星端，生怕惊醒这位情敌。见他睡得正熟，沈锡放缓动作，一点点挪下床，蹑手蹑脚离开。乔辞竹刚走出房门，尚未适应走廊里的黑暗环境，一扭头就撞上一道硬实胸膛，温热气息迎面扑来。
她捂着额头小步后退，同沈锡拉开距离。
为了不惊动他人，她只能瞪他一眼，用气音表达不满：“你想吓死我吗？“我错了，乔老师。"沈锡小声告饶。
他来得稍早，已经恢复夜视能力，此刻盯着她的眼睛看，敏锐察觉一丝异常：“乔老师，你眼皮怎么肿了？”
乔辞竹没有照镜子，压根不知道自己如今是什么状态。她下意识抬手遮挡眼皮，侧头躲避沈锡的审视：“不知道，可能被蚊子咬了。”
遮遮掩掩，一定有猫腻。
他不相信这个理由，疑惑弯腰，刚想凑近细瞧，却被她抵着胸膛拦住：“别贴这么近。”
他佯装听不懂，轻笑一声，顺势压住她的手，带着它一同缓缓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