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纠结道:“姑娘,您就别为难我了,若是没给您送上菜,等歇店掌柜的指不定还要罚我。”他左右为难,另外一头还有住店的唤他,急得不行。“算了,你先去忙,帮我谢过你们掌柜。"长鸢望一眼楼上包厢,犹豫片刻还是放他离开了。
桌上时令菜蔬香气浓郁,软糯蒸肉色泽红亮,摆盘精致。岳珂狐疑看着店小二离去的身影,手作喇叭状同长鸢嘀咕。“你说掌柜的怎么这样大方,这一桌子菜当真白送我们了?"她觉着蹊跷,虽是腹中饥饿也迟迟不敢动筷。
赵清臣倒是没她这么多想法,夹上筷猪蹄就啃起来,他一路奔波,到了这才算放心下来。
“放心吧小珂,咱们几人路过兜里并无什么银钱,那掌柜说不定真是看我们与他有缘。”
他嘴中含糊道,头上却挨了个爆栗。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岳珂没好气白他一眼,等着长鸢会说什么。两人都乖乖坐好等着她的指示,长鸢面带犹豫,指尖轻动飘出一丝妖气……这饭菜里倒是没什么问题,天色渐晚,几人也饿了许久。“无事,我们先吃,等晚时我过去问问。”吃到一半,客栈中央的戏台上一声流水快板突地响起,惊起食客侧目。正大快朵颐啃着猪蹄的岳珂赵清臣来了精神。“这小小客栈真是深藏不露!”
只听锣鼓骤响,长鸢也放下筷子,聚精会神望向戏台上亮相的女将扮相的戏子,发间两支修长的雉鸡翎灵活弹动,肩头四杆三角绣旗,红缨垂穗,气度凉然。
面容英气,一双凤眼斜飞入鬓,眼尾点染着凌厉的绯红,眸光如电,尽显威严与刚烈之美。
她手中一柄银枪倏然抖开,挽出枪花,开嗓唱道:“本将陈宴昭!今日誓扫顽敌,修得水患,众将官听令一一”戏腔婉转刚柔并济,引得不少围观的人都拍手喝好,长鸢眼神一亮,也跟着鼓起掌来,被那戏台上干净利落的身姿深深吸引。有习以为常的食客见状也不奇怪,看着长鸢他们几人难掩激动的神色问道:“你们是第一次来这吃饭吧。”
长鸢惊讶之余也正色回道:“是这样,您是如何得知的?”“这望日楼的掌柜的每日都要请人唱上这么一出,若是一次两次还好,这次次都唱这同一首,扮相也不变,谁听不腻呀?也不知道他怎么就执着于…”那人的话飘荡在耳边,长鸢望向台上微微出神,每日都听这同一首?莫不是这掌柜也是个想要忠心报国之人?
想到这,包厢房中那个给他们送菜的掌柜形象便更加神秘了起来,她竞是有些期待一窥那人是何模样。
一番过后,余音仍回荡在戏台乃至整个客栈之中,久久不散。岳珂和赵清臣也吃的差不多了,互相搀扶着站起身,桌上菜肴被两人席卷一空活像蝗虫过境。长鸢这才发现自己看戏入了神,还没吃几口就被这两人扫荡的差不多了。
“你们!怎么吃的这样快。"她被气笑,佯装生气别过身子去。岳珂不好意思过来拉她,客栈已要歇店,只好承诺带她出去买些糕点吃。“三罐花露饮……","长鸢笑得狡黠,举起三根手指晃了晃,狮子大开口道:“外加三碗冰糖酥酪!”
岳珂为表歉意,忙不迭点头应下。
于是二人手拉手,愉快出门,谢绝了赵清臣要跟在后面的要求。外头这云层压得低低的,快垂到青灰屋檐上,瓦檐滴水成线,滴在石阶上泛起涟漪。
天际渐沉,行人愈少,纷纷收摊回了家,长鸢在街边小贩那买完东西便要回身去寻岳珂。
可本该站在树下等她的岳珂却不见踪影。
她觉得奇怪提嗓喊了一声,路上不见一人,只有她的声音回荡在幽深小巷之中。
“奇怪,难道有什么急事自己先回去了?"长鸢疑惑自语,也觉不对。岳珂有什么事肯定会同她说,不会自己一声不语就跑掉呀。屋漏偏逢连夜雨,不仅找不到岳珂,她居然在这小径迷了路。心下略急,一时没注意脚下,有块不稳的石砖被她踩到一边翘起,底下的水尽数喷溅到她鞋袜裙摆上,凉彻心扉。
她微恼跺跺脚,提着裙摆一瘸一拐走到桥边坐下,脱下绣鞋抖了抖水。桥底下澄澈的湖水与天边相连,模模糊糊。阴雨时节,天空漫下绵绵雨丝飘进她衣领里,冰凉的忍不住打了个冷颤。长鸢暗道一句真是倒霉,赶忙找了个屋檐下躲雨。这一下雨激起雾气,四周景致朦胧,更加难以分辨方向。她手里还拎着糕点,就这么狼狈蹲在房檐下,冷白侧脸粘着几缕秀发,唇辩嫣红。可漏在房檐下的半边身子却没有凉意继续袭来。长鸢还以为是天晴了,大喜过望,等偏过头去才发现。是有人为她撑伞。
那人的脸隐在伞外。
声线微凉,夹杂着水汽撞入她的耳中,好听又动人。“姑娘,风寒雨凉,早些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