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顶端绑着一面翠色旗帜,旗帜摇摆间,上面的青龙若隐若现。“这谁插的,在树林里挂绿旗?"慕亭云嘟囔,这是怕他们一眼就瞅见了?赵归梦环顾四周,周围安安静静,西戎人还没有找到这里。她说:“你带我们来的这里,第一面旗你去摘。”
慕亭云惊喜地看看裴珩和游野,怕他二人反对。裴珩眼中带笑,游野做了个请的动作。
慕亭云当即翻身下马,朝着山茱萸飞奔而去。旗杆隐藏在茂密的叶子中,看不清楚。想要得到这面旗,必须要爬上树梢。慕亭云把衣袍的下摆插进腰带,抱着树干就灵活地向上攀爬,消失在树枝中。几人只有看见树枝的晃动猜测他的位置。很快,慕亭云就看到被黄缎绑住的旗杆。他腾出一只手费力地解开黄缎,把旗帜捏在手里,用力地挥了挥,好叫地上的人放心。几人看到旗帜挥动,知道他已经取下旗帜。正要放下心来,突然一道利器划破空气的声音隐隐从身后穿了过来。
赵归梦左手立刻抽出照夜清,朝着利器飞来的方向挥去一一那竞然是一只四羽大箭,目标直至晃动的树枝。游野反应更快,白光一闪,四羽大箭立刻就像只被横砍的鸟,对半死在地上。
三人回望,丛林中缓步走出四骑。阿史那身后的阿三手中握着大弓,阴恻恻看着几人。
“暗箭伤人?"游野冷声,眸色暗沉。
阿三却很不服气地说:“你们是东道主,占了便宜罢了。”赵归梦死死盯着阿三手里那张弓,忽而笑了,语气甚至有几分温柔,说:“急什么?等我们打过去,你们也能占占这个便宜。”这话太不客气,连面上始终带笑的阿史那也收了笑:“至少前面三州,我们可占不到这个便宜。”
赵归梦掀起嘴唇:“怎么不能呢?再效仿当年不就行了,你父亲就很擅长用间骗城防图啊。还是说,你大哥连这招也用不好了?”慕亭云从树上爬下来时,看到的就是双方对峙的场面,听到他师姐提起十年前庆州失守的原因,乃是城防图被细作献了出去。他来不及为此感到震惊,冈想跑回众人身边,就听见阿史那说:“抢。”他身后三座小山立马灵活地散开,拦住了几人去路。游野也是第一次听说城防图一事,心心里波澜不平,又见敌人拦路,怒意冲天,手中利刃轻轻颤抖,带着横扫万军之势,朝三人而去。赵归梦道:“我去看他。”
裴珩点头,支援游野而去。
阿史那和阿三两人不紧不慢的朝着慕亭云而来。阿三又搭弓,箭矢未出,照夜清已至。赵归梦灵活如燕,手下却狠厉非常:“什么狗东西!”鞭梢从阿三的眉梢掠过,留下一道血痕。阿三愤怒至极,就要正面迎上赵归梦。
阿史那一个眼神示意,阿三立马折身朝慕亭云而去。赵归梦连忙跟上,却被一柄袖刀拦住去路。袖刀是阿史那的武器,平日就缠在腕上,现下解开,宛如一片单薄而纤长的棱带。
照夜清软中带刃,袖刀亦是如此。两人的武器看起来不露锋芒,只是一对上彼此心中都是一惊。
阿史那眯了眯眼,袖刀在空气中抖动地更快。可不管他如何攻击,袖刀都不能近那女子的身。而赵归梦这边亦有同感。此刻,她恨透了那晚毁了她右手的男人。若不是他,她不至于中道改用左手。若是她右手没有受伤,阿史那绝不是她的对手!
“不用管我一一”
几人无暇分心,慕亭云被那阿三逼得爬上了树。他师姐说得不错,西戎人虽然长得高大,脑子的确很笨,连树叶不会爬。他像猴子一样,几个飞蹬又爬上了树,抱着树干,看着底下的阿三怒眼圆瞪,心中颇为得意。只是他的得意没有持续太久,那个圆头圆身的阿三忽然冲他一笑。这一笑太过阴险,慕亭云心中直呼不好。
阿三撸起一只袖子,露出海碗口那般粗的手臂,手指紧握成拳,砰的一声砸到树干上。
慕亭云抱着树干,只觉得整棵树都颤了一颤。阿三手上动作不停,继续砰砰砰地砸着树干。他拳头落下的地方,山茱萸的树皮已经开始裸露。
“停!停!"慕亭云大叫,“你这样树会死的!”西戎人哪会在乎大庆的一棵树?阿三仍旧不停。赵归梦眼尾扫过树冠摇晃不停的山茱萸。他们来的时候,这棵山茱萸就像众星捧月的王,此刻的山茱萸却像在风雨中饱受摧残的小姑娘。她想起来西戎铁骑下的朔州。
赵归梦的眸光略过树梢,冷静地看着阿史那:“叫他停手,旗归你。”阿史那抬手,吩咐道:“停。”
阿三停手,山茱萸停止摇晃。大片的树叶和尚未成熟的果实案案窣窣地落下,好像风雨骤歇之后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