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声息。奴家当时还以为是他又在污言秽语,没有放在心上。哪里知道他竞然被杀了!就在奴家一墙之隔的地方!”她抬头,露出因惊恐而泛红的眼眶,继续道:“昨晚我本该离开人诏,可是迟迟不见狱卒大人前来。牢里漆黑,全无动静,我很害怕,一直到天亮,才有人来……”
这真是极美的一张脸。
这真是极擅长利用这张美丽的脸的女人。
赵归梦冷眼瞧着她,嘴角的笑愈来愈盛。她伸手扯了扯裴珩的袖子。裴珩疑惑地看了她一眼,赵归梦道:“你快让开,我要看看美人。”她放浪的声音清清楚楚地传入每一个人耳中,惹来各色的眼神。赵归梦浑不在意,对杳娘轻轻一笑,温柔地说:“好久不见呀,香娘。”查娘低头,回避她的视线:“好久不见,门使大人。”“没想到你一个弱女子真的能行过两千里路,从朔州赶来瑞京。不过,你来了这么久都不来见我,害我好一阵担心,还以为你路上遇到剪径小贼,被掳上山了呢。”
这番话,不可谓不刻薄。
太子轻咳了一声,背在身后的左手转了转右手上的扳指,似乎很好奇:“这么说,你们之前就认识?”
赵归梦惊讶地说:“是呀,不仅认识,我还认识她被关进人诏的友人呢。”她回过头,继续对着杏娘笑:“几个月前,你还是徐大人的座上宾。现在,又成折柳先生的友人啦,查娘,你在香乐坊学到的交友之策不少呀。”那日见折柳先生,就见他衣襟上绣着芙蓉花。赵归梦对芙蓉花的印象,不可谓不深刻。人诏住进了稀客,她身为门使,虽不关心他住进来的原因,但还是知道这件事的。
她直白地戳破查娘的身份,后者发髻上的珠钗随着身体的颤抖轻轻摇晃:“这和我今日做人证没有任何关系!”
“没有关系?“赵归梦骤然冷了脸,双眸如寒冰冷箭。这时,厅堂诸人才对她戟雪门门使的身份有了更确切的认识。虽有一张韶光逼人的脸,但这双眼里的锋芒更盛。
被这双眼摄住魂魄的不仅是他们。
裴珩看着赵归梦的侧脸,指尖轻轻在腰间的剑柄上无节奏地敲击。“本来你没来瑞京,“赵归梦道:“徐允则一案暂且结了。现在你既然来了,我忽然想起那案子还有一些不明之处。不如你随我回载雪门一趟,正好与我说道说道?″
她顿了顿,又笑起来,温柔且善解人意地说:“放心,我给你安排在人诏第二间,就在你那友人对面。你俩如此日夜朝夕相对,抵足而眠,岂不美哉?”这人怕不是疯了?正在审她的案子呢,她倒好,竞然想当堂把人证拘留?堂上有人心中纳罕,对着她怒目直视。
厅堂西边这一侧,只有赵归梦和裴珩二人。尽管他们二人旁边还有空着的座位,但其他人宁愿在对面站着也不肯坐到这边来。这两人的关系在对面几人的眼里,简直难以形容。非要形容的话,那就是墨汁倒进了浆糊,搅和搅和一团黑。他们可不能掺和进去。嗯,决不能!太子清了清嗓子,说:“徐允则的案子既然父皇已经同意定谳,现在就不要再提。不过,这位人证既然没有亲眼见到行凶之人,也没听见行凶之人的声音,便不能算作真正的人证。”
查娘忽然道:“可是,我听见了行凶之人的声音。”见大家都看向自己,查娘像是得到了勇气,终于敢直视赵归梦:“虽然阿三大人死之前,行凶之人并没有说话。可是他死了以后,行凶之人却开口了。”太子拧眉:“是吗?”
查娘斩钉截铁:“是。我听见行凶之人说,西戎人都该如此下场!那是女子的声音,那就是你赵门使。”
她顿了顿,说:“赵门使,你不愿我开口,所以从我进来时,就对我百般羞辱。我曾经沦落风尘不假,我不遮瞒。可是赵门使,为着你的事,听闻平国公跪在宫里请求得见天颜。而在这审讯厅堂,亦有男子为你周旋。说起来,你与我又有何区……
“铿”的一声脆响,香娘的声音戛然止住。只见杳娘痛得浑身发抖,她捂住嘴唇,鲜血从指缝流出。
众人被这一变故惊到,这才发现裴珩手中的云栖剑弹出三寸。刚刚他就是用这剑柄毫不留情地打在香娘面颊。
香娘吐出一颗带血的牙齿。
又是一声脆响,剑身滑落回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