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住在驿馆,等着要个说法呢.……”不知情的人,还以为这位钱大人说的是真的,夏时远只是一时被人起哄,因此昏了头,才犯下大错。
可是蒋柯是知道真相的。眼下,听到夏时远这三个字,蒋柯就微微变了脸色,朝那个黑面钱大人递过去一个冰冷的眼神。后者得意洋洋的表情顿时一收,有些摸不着头脑。想了想,还道是蒋相对夏时远实在是寄予厚望,因此并不愿意听见旁人说他的不是。果然是背靠大树好乘凉啊,这位钱大人幽幽地想,不免对自己看有些打抱不平。
蒋柯道:“陛下,老臣有一请。”
庆兴帝缓慢地睁开眼:“哦?你说。”
蒋柯俯身而拜,道:“裴郎中少年英才,想必此番定是一时糊涂,有失轻重之分。且又是为了老臣的府邸,才误了刑部火情。因此,老臣不得不恳亲陛下,网开一面。”
他一跪拜,身后站着的几名官员想了想,也跪下来求情。庆兴帝玩味一笑,对裴珩道:“你犯下大错,倒还有这么多人为你求情。你觉得,朕该如何惩你?”
裴珩也轻轻一笑,道:“臣不胜感怀。蒋相恩仇分明,虽昨夜未能帮得上什么忙,但还是感念蒋相挂念。”
闻言,蒋柯看了他一眼,心中只觉得有什么不对。裴珩,未免太平静了些。裴珩又朝剩下几位跪拜的官员拱手道:“自回京之后,由于公务繁忙,还未有机会与诸位同僚结交,本深感遗憾。不曾想,诸位竟愿为我求情。虽然是看在蒋相的面上,这份恩情我深记于心。”
那位黑脸的钱大人见他此刻还在陛下面前,暗指蒋相结党营私,不免愤怒。想要起身辩驳,却见蒋相的脸色比刚刚更加难看。他想不通为何如此,但还是谨慎地闭了嘴。
停顿了一瞬,裴珩轻蹙起眉头,有些愧疚道:“不过,只是刑部不慎走水,烧了一间年久失修的废弃房屋,竞连累蒋与诸位大人为我求情。我真是,怖愧。”
他声音落下之后,大殿内寂静了一瞬,而后沸腾。“一间年久失修的废弃房屋?“钱大人惊得声音都有些变了,“你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吗?那可是刑部的证物房,哪里是什么废弃房屋?!”“这真是,即便是为了给自己开罪,如何能在陛下面前信口胡言?”处在沸腾中心的蒋柯,却保持了沉默。良久之后,他朝裴珩生硬地挤出一个笑。
裴珩回以一笑:“前些日子,我观证物房的两根房梁被虫蚁啃食,遂上奏陛下,想要重新修整。”
庆兴帝好似没有看到底下这些人的神色一变再变,只道:“那么多证物,你们刑部都腾出来了?”
裴珩颔首:“兴许是上苍感念,正好在昨天下午,全部证物都已清出来了,只余下一间空房。”
蒋柯脸上的笑,已经僵硬得像是刀子刻上去的纹路,藏在袖中的手紧紧攥着。
“好。”庆兴帝终于露出一个笑,“既然证物无损,又有蒋相求情,那就只罚你半个月的俸禄。”
顶着众人异样的眼神,裴珩神色如常的谢了恩。只是等到庆兴帝抬手,准备吩咐身后太监宣布退朝时,他忽然又道:“启禀陛下,臣有本奏。”庆兴帝道:“你有何事?”
裴珩从袖中掏出一本奏折,道:“臣要奏,有人蓄意放火,意图烧毁刑部证物房。”
钱大人当即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裴珩轻笑道:“我的意思还不清楚吗,钱大人?我是说,刑部证物房起火,并非天灾,而是人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