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巧合的是,谢盛谨见过那位年轻人。就在前两天,他在邵满的修理铺里买了一把拆装式螺旋刀,身旁跟着胳膊上有着无涯帮纹身的狐朋狗友,两人手上拿着昂贵的成瘾性烟,勾肩搭背聊得不亦乐乎。下一人站起身时,谢盛谨幅度甚微地动了动手指。这位她也认识。那是邵满的邻居,不久前失去儿子的中年妇女。她站起身,眼泪盈眶,声音因为悲痛而颤抖:“教父,我的儿子前几天在街头被□口杀害,就那样死在了我面前……”
她太痛苦,以至于双腿发软,必须要撑住桌子才能站稳。哭声夹在哽咽的话语里,妇女低着头,肩膀颤动不止:“他是我最小的孩子,活泼又淘气,是老天赐予我的礼物……他那么年轻,本不该这样的……”教父撩起长袍拖地的衣摆,快步走下台,来到妇人身边,轻轻将她扶住,拍着她的后背安慰道:“夫人,节哀。我记得您,你您前段时间将令郎的身体交给了我,放心,我向您承诺,公平教的修士们会为他颂念,送他去最完美的天国。”
“谢谢……谢谢……“中年妇女泣不成声地道谢。她悲恸地、颤颤巍巍地坐下,泪水止不住地流。
接着,一个瘦骨嶙峋的孩子怯生生地站起来,声音微弱:“教父,我好饿,我已经两天没吃饭了,家里一点吃的都没有。”他的眼睛因为消瘦而显得极大,“爸爸妈妈也找不到工作,我们没有钱买吃的。”
教父皱眉,立刻抬手吩咐一旁静候的白袍修士:“马上为这孩子端上圣餐。”
他一直忙碌个不停,亲切地关怀着所有人,尽力满足每个人的需求,宽慰每个人的过错,接受每个人的忏悔。
蜡烛上跳跃的火焰被微风轻轻吹动,使得教父长长的影子也轻微摇曳着。偶尔,充满低声交谈和哭泣的大堂,会听到角落里"啪啦"的烛芯断裂与烛油滴落的声音。
这是一个人设完美的教父:宽容、善良、大方、文质彬彬、高大威猛。谢盛谨等了一会儿,举起手:“教父。”
她问道:“我可以向您倾诉吗?”
教父转过身,温和地提议道:“可以稍等一会儿吗?我需要安抚两位老人。或许你不忙的话,可以等到最后?”
“好的,教父。“谢盛谨朝他点头,“感谢您。”谢盛谨坐在大堂,看着逐渐稀少的人群。丧子的中年妇女面容憔悴地从她面前经过,因为谢盛谨换了张脸,并没有注意到她。而排队时站谢盛谨前面的大娘看到她久久没有离开,不假思索地走过来。她拍拍谢盛谨的肩膀:“小姑娘,家里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刚才此起彼伏不断举手的人里,她并不是其中之一。她的面色红润,神情轻松,也不像是心怀痛苦的样子。
“小问题。“谢盛谨朝着大娘一笑,“我相信教父很快就能为我解决。”“也是。"大娘毫不犹豫地点头,“那我走啦,愿公平之光照耀你。”“愿公平之光照耀你。"谢盛谨朝她挥挥手,“路上小心。”目送着大娘远去,又百无聊赖地等了一会儿,教父终于完成了所有的慰问。屋内陷入了安静。
教父朝着谢盛谨走来,他的步伐稳健,沉稳肃然。他将谢盛谨面前桌子的另一侧长椅往外轻轻一挪,高大的身躯坐下,动作轻柔,没有发出声音。一阵风吹来,烛光剧烈晃荡了几秒。
偌大的布教室内,各怀心思的两人相对而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