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想辩解些什么,可话语刚到嘴边,又下意识咽了回去。他没想到,靳劫私底下会是这样冷面无情。即使他们一行人说再多的话,求再多的情,也根本不会令这个侯府私卫队长动摇分毫。
无奈中只得从地上爬起来,转身亦步亦趋的拦住另外几个还想上前的匠人,拖拉间全部把人领回了房内。
靳劫确认几人都基本安生后,重新回到了今晚上需要值守的位置上。青城与虞城相聚不算远,但位置上更靠北方,夜间的气温也更凉。靳劫裹了披风,直到室内那一盏烛光,在与往日一般无二的时辰熄灭之时,才叫醒了第二轮换班的人。
第二日,天光初亮之时,刘子晔推开了卧房的门,伸了伸懒腰走出来。青城属官不敢怠慢,已经叫人准备早饭在厨上热着,刘子晔很满意的吃了个饱。为了表示对随同她来到青城的苻氏工匠表示慰劳,还亲自选了几样送她一筷子没动过的菜和肉,带着去了那几名工匠的房内给他们吃。苻七见到刘子晔走了进来,身后跟着的还是靳韵。接收到靳韵看过来时平静无波的视线,他连忙带着几个人参拜侯爷,诚惶诚恐的接过了刘子晔送来的饭菜,未曾多说一句话。刘子晔上辈子就是个情绪极其敏感的人,苻七几人的反应和态度,她都看在眼里。
她视线在跪接饭菜的几人身上一一扫视而过,想要弄明白这些人何以一夕之间谨慎疏远的原因。
她没有表现出来异常,只如常的道了句:“不必多礼,几位继续吃你们的饭,不用在意本侯。”
苻七几人互相对视一眼,俯首叩拜再起身,重新坐回了餐桌。筷子刚刚拿起来,旁边的椅子拖动声音响起,抬头一看,就见那位西关小侯爷坐了下来,一脸和蔼的看着他们。
苻七以及几位工匠,默然垂首,再次放下了筷子。刘子晔见苻七几人又停住了,忙真心实意的劝道:“你们快吃,这道粉蒸肉凉了就不好吃了。”
苻七几人只觉听话也不是,不听话也不是。若是昨日之前,因着他们小族长与这位西关小侯爷之间的情谊,他们对刘子晔还有一种十分自然的亲近之感,就像看待他们小族长一般。可是,在亲眼见了这位小侯爷指使着官兵,做下那般事之后,这些亲近转瞬间荡然无存。
王侯将相,与他们这些只求一活的荒地边民决然不同。从前,是他们生了妄念。
可是,苻七在这个时候,却忍不住想起了他们的小族长苻真儿。苻小族长曾经用着什么样的目光,热情认真的注视这位西关小侯爷,他们苻氏族人有几人不曾见过?
如若苻小族长知晓,他那般珍视注目的兄弟手足,竟是这般作为之人,又将承受着比自己沉重多少倍的打击?
一想到此,纵使珍馐在前,苻七也觉食不下咽。刘子晔看的有趣,便挑明了问:“你们不认同我的作为,后悔跟着我来到青城是吗?”
苻七连忙给自己大腿掐了一下,让自己暂时不要胡思乱想,口中连声否认:“没、没有的事。”
她昨日这般做之前,就料到了这些人会有这样的想法,所以才会在今天一早,第一件事就是来看望和安抚这几位苻氏工匠的情绪。没想到的是,这些人的反应,既在她的意料之中,又出乎意料之外。起码她没想到,这几人,连当面向自己表达反抗的尝试都没有。她再次重新扫视了一圈围坐着的另外几个人,态度几乎一般无二。刘子晔笑了笑,干脆一扶着桌面站了起来:“那很好。接下来一个月,还有不少用得到你们的地方,希望你们都尽心尽力,好好为本侯爷做事。回去以后,不该叫你们承担的,自然也不会落到你们头上。”苻七点头如蒜捣:“好好,多谢小侯爷。”刘子晔推开椅子,走出这间屋子。
靳劫紧随其后,全程不曾在屋内几人身上多停留一瞬。有了昨天的经验,兵士与工匠们已经基本知晓了刘子晔的路子。今日已无需刘子晔亲自带领,只分了一队兵带了工匠自行在青城当中,继续他们的拆房换房顶任务。
刘子晔本人则带着大部分人马,由潘毅和靳劫分别跟着,到了青城大族扶余氏族长的宅子。
扶余一族的族长扶余长青,是上一任族长的小女儿。当时她的长兄壮年去世,只留了一个年幼的侄儿。她爹在权衡之后,召集了族人来商议下一任族长人选。因为扶余长青早就涉入族务,积累下不少的声望,几乎不费什么力气,就将下一任族长的职责,传给了她。扶余长青昨天已经知晓了这位突然降临的煞神,在青城上下的所作所为。她一时却根本想不通,这堂堂的西关小侯爷,究竟为的是哪般?难道皇族帝王之家,连普通的温饱也难以顾全,要将主意打到这种拆家“做买卖”的地方上?
可若说这小侯爷过不下去了,怎么却又能指挥着几百名官兵,为他的胡作非为保驾护航?
青城扶余氏不过几百户。
扶余长青自己家的宅子也不过是夯土黄墙,比寻常民居稍好一些的,也就是青灰砖瓦的屋顶,又如何阻挡的了这样的燕京禁卫军与刺史府私兵!刘子晔大摇大摆的由士兵开路,在扶余长青的怒目之下,进了扶余氏族长的宅子。
她只在进宅之时,短暂瞧了两眼这位年纪不大的女族长。然后一言不发,像是逛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