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经过了上次池牧带兵查检西关侯府,他可是清清楚楚的知道,这西关侯府是什么样的底子!
侯爵被圣上给罚断三年,之前好不容易从伊伯利手里要回来些陈年旧账,也都换成了那几箱子金银,被池牧悉数带去燕京。堂堂侯府,到了如今这个地步,是真真正正的要按天来筹划生计之事!此等窘境之下,西关小侯爷若要再使出些花样来,从百姓头上刮出来银钱,也是再正常不过的。
甚至于,王彦朋关起门来还要庆幸。
总算这回,没把主意打到刺史府以及他王彦朋个人头上啊!他知道,虞城苻氏与西关侯府来往密切。
但青城嘛,可就不是他西关侯府一个十几岁的毛头小侯爷可以轻易沾染的了。
青城的扶余氏,说起来祖上其实西戎鲜卑部的一支。而鲜卑部,当初被圣祖皇帝大败,被迫举族北迁,其称雄一时的首领又斩于圣祖皇帝之手,同大周朝或者说刘氏皇族之间,有着深仇大恨。青城这一支得以被允许继续在西关郡居住,一来其数千人众,不为鲜卑部所容,二开他们侍奉西关刺史府、乃至大周燕京皇室甚是谦恭。可是,并不代表他们就会对西关侯这样一个落魄皇族买账。依王彦朋来看,青城扶余氏恐怕还要想尽办法表示自己绝不与西关侯为伍,以向西关刺史府及燕京证明其立场。
说不定还要借此发泄一下,他们不敢对燕京刘氏皇族泄露分毫的愤恨之意。西关侯府。
闭门思过已半个月的刘子晔,正按着皇帝的要求,做每日的皇族祠堂跪思。苻真儿身体基本大好,即使他与刘子晔如今是结拜兄弟,他也找不到借口继续在西关侯府住下去,在几日前就搬离了西关侯府。只是,他知道刘子晔不得出府,便照常日日入侯府,聊作陪伴。面前这间祠堂,是大周朝皇室宗祠,非皇族血脉不得擅入,他也只能站在祠堂外等候。
夕映哆嗦着身子快跑而来:“苻小族长!杜先生写给小侯爷的信到了。杜晖与郝闻昌此时按计划应该已经在回虞城的路上,只是先一步送了信回来,报告他们这一行的成果。
苻真儿接了过来:“好,给我吧,子晔今日跪思的时辰快到了,等他出来我交给他。”
夕映已经习惯了苻真儿与他们家小侯爷的亲近,但今日实在了是太冷,他忍不住道:“苻小族长,侯爷进去后您就一直站在这外面等吗?我才从里屋出来这一趟,就冻到骨头缝。小族长你身子才见大好,可还是要仔细着些!”他把自己带了的一个暖手炉交给苻真儿,又道:“苻小族长先暖暖手。我在这守着,您快去后堂暖和暖和!”
苻真儿却接了过来信笺,只道:“这皇族祠堂不得燃炭火,我站在这里还有日光照着,子晔人在祠堂里,只怕更是阴寒难熬。况且,一个时辰眼见要到了,我就在这里等他一起回去。”
夕映见劝不动,也干脆道:“那成!我去再给小侯爷取个手炉,回来陪小族长一起在这里等!”
言罢一溜烟又跑回去取手炉。
片刻后,祠堂的漆门开启,刘子晔抖了抖身子,裹紧披风扣紧兜帽走了出来。
见等在这里的二人,刘子晔丝毫不意外。
她先抬手摸了摸苻真儿捧着的手炉,触感是热的,这才抄起夕映递过来的手炉收到衣袖里,三人顶着开始刮骨的干冷空气,快步回了后堂。刘子晔看完了信,随手递给苻真儿叫他看。苻真儿快速阅看了一遍,倒觉得并不出乎预料。只是,他瞧着刘子晔的神色,显然有一闪而过的,期望破灭的意思。“子晔,你在担心什么?"苻真儿问。
“我……"刘子晔微微凝眉。
她有时候,真想把西关郡即将迎来一场覆灭性的雪灾这件事,告诉除了自己以外的第二个人。
好叫他们能够真的同自己一般,如应对刻不容缓的生死存亡大事这般,应对已然降临的严冬。
杜晖的来信,将他在青城所受到的冷待以及他们的努力,在信中大致交代了一遍。
刘子晔脑中闪过上个月,在自己带兵闯进扶余长青的宅门时,扶余长青冷眼瞧着自己的样子。
虽说她想过,杜晖这一趟情形,会有青城扶余氏拒绝合作而失败的可能性,但无论如何,即使只有一线的希望,她都想尝试一下。虞城苻氏在这段时间之内,在不太能理解何以西关侯府要如此急于赶制这些物资缘由的情况下,已经给予了最大的支持。只有刘子晔自己知道,这些仍然还不够。
池牧还在时,她不敢太过大张旗鼓派人四处联系,如今却是火烧眉毛。就连不过几百户人口的十三镇,也几乎是抢得一处算一处。可是,何以她要如此坚决,如此迫切的联合这么多人,来赶制她所要求的那些物资的原因,却是无法真的向任何一个人透露。即使这个人,是对她一腔热忱,几乎将整个人和整颗心都捧在自己眼前的苻真儿。
毕竞,他们关系的肇始,以及笼罩在这层关系上的她的刻意欺骗,始终是一团挥之不去的阴云。
片刻的松动与犹疑散去,刘子晔复归平静。只道了句:“没什么。既然杜先生与苻伯父两人,都无法说服青城扶余氏同我们合作,此事之难可见一斑。我只是……有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