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头认错,兴许还有机会,可如今时隔四年,姑娘业已嫁人,他才想起来死皮赖脸的追,不是自取其辱吗。
“那夫人要不要出手?”
“不必,栀姐儿自己有数。”
这两日秦栀动静之大,阖府尽知,也算得上规矩避嫌了,薛岑愿意来,愿意被丢出去,那是他自己不自尊自爱,关栀姐儿何事,一个人的脸面终究有底限,薛岑强撑着,却也撑不了几日了。
这日秦栀等了一整天,没听到院墙处有任何动静,便以为薛岑不会来了,刚要去沐浴洗漱,忽见"咚"的一声巨响,接着红蓼匆匆跑了出去,没多时折返,气喘吁吁道:“抓着了抓着了。”
黑灯瞎火的院子,只秦栀手里提着的灯笼发出熹微光亮,她往前递了递灯笼,洞里的人坐起来,抬手横在头上,他没有动,想来这次摔的狠了。“知道厉害了?“秦栀冷冷一笑,“我说过,今日就是你的死期,偏不信,还要来。”
薛岑哼了声,死死掐了把右小腿,方才听到脆响,不像是断裂,应该是脱臼了,亏得他反应迅敏,否则这样深阔的洞,当真要吃一番苦头。倒也不至于要命。
想到这儿,他唇轻勾,秦栀还是下不了死手。她在意自己,变着法子驱赶,但她又担心自己,怕他受伤。只不过成婚而已,所嫁之人还不如自己同秦栀情分深厚,沈厌算什么东西,一个鸠占鹊巢的玩意儿。
秦栀见他不出声,便稍微弯腰,蹙眉想看他表情,他忽然挪开手,“你说得对,我今夜大约是要死在这里了。”
秦栀:“摔断腿了?还是摔坏脑子了。”
薛岑闭了闭眼,往土壁上一靠,认命似的说道:“总之,爬不上去了。”“活该。”
秦栀转身就走,回屋后坐了一刻钟,又折返到土坑前,她抬脚便往坑里踹了捧土,土溅到薛岑发间,脸上,他不怒反笑,得逞似的抬起头。下人们将薛岑拉出土坑,七手八脚抬到院里的石凳上,随后默契的退下,只红蓼和红景守门。
“知道怕了吧。“秦栀抱出来药箱,凶神恶煞的搬起他一条腿,“这条?”薛岑摇头,秦栀没好气的把那腿推下去,又搬起另外一条,“自己解开裤子。”
薛岑便要从革带开始,秦栀着急,抽他一掌:“把靴子脱掉,裤腿解开!”“你自己不说清楚,还怨我。”
薛岑腿疼的厉害,偏心里跟抹了蜜似的,蜷起上身掰着脚扯掉靴子,随手往地上一扔,撸起裤管来。
秦栀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许是跟沈厌相处了几日,习惯了小郎君都整洁干净,甫一看到薛岑这般随意,觉得很不舒服。秦栀挽起袖口,摸骨前先狠狠瞪他一眼,提醒道:“我给你检查腿,不是为了占你便宜,你别想多了。”
“知道,你最清白。”
秦栀脸一热,面不改色:“当然。”
按照薛岑说的疼痛,秦栀依次从脚踝开始摸索,摸一下,他摇头,再往上,他还是摇头,直到过了膝盖,他依然摇头,秦栀直起身来,羞恼的瞪着他:“你是不是故意的。”
“我发誓,我真的受伤了。”
秦栀半信半疑,但见他眼神很是真诚,便又往上撸了撸裤管,提灯的红蓼哪还敢看,忙闭了眼仰起头,将灯笼举高了些。“疼。"薛岑皱眉,眼睛却盯着秦栀。
她没抬头,摸过股外侧肌时,觉得薛岑抽动的厉害,可手底下的骨头不像是断了,便又从膝盖起往上重新逡巡一番,确认没有断骨,挑眸咦了声:“你确定这里疼?”
薛岑试着感受了些:“似乎是上面一点。”秦栀:…再往上就是髋关节了,若要检查势必要脱解裤子,里头那件也得脱下来。
正犹豫呢,月门处有道人影小跑过来,低低的疾呼:“不好了姑娘,姑爷往这来了。”
秦栀脑子轰隆一下,赶忙推了把薛岑,“快走快走,穿上鞋,赶紧爬走!”薛岑单腿站起来,裤管落下,他痛苦的嘶了声,摆手:“我真不是骗你的,我跳不上去。”
“姑娘,来不及了。”
听红景说道宿星河陆春生同往,秦栀二话不说一脚把薛岑的鞋踢进坑里,又往里头瑞了几下土,随即推着薛岑往屋里去。院子不安全,宿星和陆春生的眼比夜枭还尖锐,必须找个不起眼的地方。薛岑便被秦栀塞到了床下,肚腹触着石砖,头顶就是檀木床板,刚要转头往外看,秦栀落了床帷,光瞬时暗下来。
这是薛岑头一遭进她闺房,以往最多待在外间,坐到书案处已然觉得兴奋不已,今日却阴差阳错进来,且躺在她的床下,不,是趴在她床下。很奇妙的感觉,刺激到心脏突突直跳。
秦栀为了他,不惜欺瞒沈厌,说到底,沈厌算个屁,不过仗着御赐的姻缘,占了位子而已。
薛岑唇角渐渐荡起微笑,双手垫着下颌竖起耳朵。“姑爷,姑娘睡着呢。"红景心快跳到嗓子眼,声音尽量保持平稳,不敢抬头,怕一抬头就吓得跪了。
红蓼自不用说,往外间门口一瘫,装作早就熟睡过去,手脚瑟瑟发抖,快抖成筛子了。
沈厌进门,红景从外掩上,悄悄抬手抹了把汗。屋内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你们下去歇着吧,我今夜留下。”红蓼睁开眼,与红景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