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圜,但那日偏偏得了陛下召见,忘了时辰,故而想起时往京中急赶,不仅让陛下空等许久,还穿着浑身是土的脏衣服径直面圣,大有冲撞之势。
于是翌日,陛下将其按渎职罪勒令强行休沐,手中所掌事宜交给武德司指挥参事代理,至于何时复职,陛下不曾颁布明令,故而沈厌脱了指挥使官袍,以常服获罪的身份在众目睽睽下走出武德司,消息传的飞快,人还没回公府,尤氏便都知道了。
蒋嬷嬷见她神情紧张,在屋中反复踱步,便忙加快取笔拿纸的动作,铺开来,压以纸镇,然后磨墨。
“夫人,是不是咱们过于紧张了,或许只是世子爷做错事合该收到惩办。”尤氏接过笔,蘸饱了墨汁蹙眉:“这等关键时候,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陛下如此急切的想让国公爷回京,不惜用厌哥儿相胁,逼他拿定主意。国公对厌哥儿的感情不是我能左右的,他毕竞是那个女人的儿子,是公府世子,我猜不到他能为厌哥儿做到何等地步,但万一他被亲情左右做错了判断,这次回京便没有退路了,恐怕轻易回不去雁门关,他若回不去,我们谋划的一切便都落空了。
他不能回来,若说我先前还怀有幻想,现下必须面对惨淡的现实,陛下是要对公府动手了。”
蒋嬷嬷倒吸口气:“那国公爷当真是不能回来了,可夫人您,您和小小姐怎么办?”
尤氏冷冷一笑:“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国公爷在关外驻守,陛下不敢拿我们怎样,即便想圈禁想冷待,我又不是受不了苦楚的性子,尽管来就是了。
我活着,不是只为了萌姐儿和自己,更是为了我的指望,他不回来,最多公府覆灭,沈厌和贵妃倾颓,那都不要紧,只要国公爷在关外,我的达哥儿,就永远是镇北军的少帅。”
蒋嬷嬷心中惊骇,夫人这是做好了带小小姐同归于尽的准备了。“让你男人快些送出京,用最好的马匹,一日..不,一刻都不能耽误。“是。”
相比起尤氏的惊慌不定,沈厌则显得冷静许多,从宫里被责出来,到去武德司交接事宜,他面上都看不出任何波澜,他背着箭囊,瞥了眼马背上那黑乎乎的东西,跃上马去,急奔公府。
这是秦栀第一次亲眼见到狼,以如此近的距离,有点难以置信。“它多大了?“秦栀蹲下身,被绑了四条腿的小狼发出警觉的吼声,但毫无震慑之用,它看起来很小,叫声稚嫩。
沈厌见她目不转睛的样子,显然是喜欢极了,便把弓箭和箭囊解了,陆春生接过去,跟宿星走远些。
“母狼刚出窝,我趁机把它绑了回来,还在哺乳,看起来.…"沈厌找了个参考物,踢了脚笼子里瑟瑟发抖的白兔,“有这只肥货两三个的重量,约莫是四月大的小狼了。”
秦栀瞪他一眼,将兔笼往前挪了挪,“它叫小白,不是肥货,还有,不准踹它。”
沈厌乜了眼,又踹一脚,不知为何,他对这畜生有种天然的敌对感,很不喜欢。
秦栀拧他手臂,他还笑,将身子靠过去随便她拧,“你把它带回来做什么?″
“你不喜欢?"沈厌捉住那小狼的尾巴,“你变的真快,前两天明明说喜欢的。”
秦栀想起那夜为掩饰兔子说的话,不由气笑:“我还喜欢大虫呢,也没见你猎回来。”
“那不行,一山不能容二虎。”
秦栀啐他,两人蹲在那儿闹作一团,丝毫不见沮丧。秦栀帮小狼解开绳子,甫一得到自由,小狼忙着起身,不料绑的久了,站起来又歪倒在地,秦栀摸它后颈,他嚎了一声。沈厌便也去摸它,它又嚎了一声,但两个声音明显不同,对沈厌这声充斥着防备和威胁。
“肯定是只公狼。”
说着,沈厌便想捉它过来,仔细检查,秦栀红着脸走开,不多时沈厌追到她身边,见她小脸红扑扑的,很是得意,微歪过去一点,凑到她耳朵上:“真是个公的。”
尤氏听到文瑶来报,道两人整日腻在一块儿,也不出门周旋,像是根本不在意。
“不管此事几分真几分假,总之国公爷不能回来,"尤氏瞥了眼蒋嬷嬷,蒋嬷嬷会意,“今夜便去安排吧。”
“是。”
偌大的公府里,不能只她一人烧心,她不好过,他们两个也得难受些。睡前,兰园下人来找她,道沈萌做了噩梦,一直想找嫂嫂。沈厌正脱衣准备沐浴,闻言出来,吓的那人不敢抬头:“告诉她,夜里不许再打扰少夫人了。”
“可小小姐病了,想见少夫人…”
秦栀笑:“那我去看一眼,肯定不在兰园睡,你等我。”沈萌到底没留住秦栀,抱着她哭了会儿,然后睡下,秦栀摸到她脉象,抬头觑了眼候在门外的人,细而悬浮,探不到实处,时强时弱,余毒根本没有清院干净。
尤氏没有用她给的药。
回去后,昭雪堂静悄悄的,有女子的哭声从西侧间传来。秦栀纳闷,见院中女使垂首躬身,俱不敢言语,便提步上阶,甫一进屋,便看到榻扇外的红蓼,憋着恐惧像鹌鹑似的站在那儿,似乎是察觉到有人,她偷偷用余光扫了眼,看见是秦栀,泪就掉下来。“怎么了?”
红蓼虽紧张,但还是将事情原原本本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