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回到雁门关时,坐在碎石沙丘上义气豪壮。
秦栀看了眼尤氏,才要张嘴,尤氏便打岔,死活不接她的话,她若离席,那四人定会觉出失礼,定然也会主动同尤氏辞别回东跨院去,尤氏不舍得,还想多看看儿子。
宫中麟德殿逐渐清静下来,最后陛下留了安国公和沈厌,着宫人召见沈贵妃。
沈贵妃怀孕三个月,月份太小几乎看不出身形,她进殿后,先与嘉文帝行礼,后看到安国公,一怔,却没有问父亲安,而是理所当然坐到了嘉文帝身边,堪堪受了君臣礼。
在她得知安国公和尤氏有奸情的那一刻,她心中的慈父严父便死了,站在她面前的这个人,令她恶心。
“今夜特意让你们父女团圆,也是想同你分享喜讯,贵妃如今有了身孕,你也快要做外祖父了。”
嘉文帝抚着沈贵妃的小腹,甚是感慨,余光漫不经心瞟向沈昌,他很想知道此刻沈昌是何心情,但沈昌老奸巨猾,情绪掩饰的一丝不露。“朕想着,边关既安然太平,不妨这次你在京中多留些时日,待贵妃诞下皇子,你亲眼瞧见,也好安心。”
“陛下圣明,有您在,老臣没有不放心的,边关不可一日无主帅,伺机而动者频频试探,若得知老臣久居京城而无归意,势必会生出侥幸心理,届时难免兴师动众,浪费兵力粮草。
故臣想着,等与家人过完中秋节,便得启程回代州去了。”沈昌回禀完,依旧是眉眼低垂的顺从姿态,从在麟德殿用膳之后,他几乎没有正眼瞧过嘉文帝,相比起对帝王的尊崇,嘉文帝更愿意相信这是一种不屑与轻蔑。
“朕一片好心,安国公便不要推辞了。”
沈贵妃轻笑:“父亲要走,陛下何必拦他,横竖京中宅院他没住过几回,便是连我们姐弟两个也没受他多少照拂,依妾看,强求来的亲情终究不牢固,国公爷心系边关,哪里记得京中还有我们。”沈贵妃这几句话,看似抱怨,实则颇有深意,她虽怨恨安国公,但更知道若安国公出事,母家有恙,她这位贵妃娘娘还有几分尊荣,想想便不寒而栗。沈昌不是好丈夫,也不是好父亲,但他却是自己和弟弟最强大的倚仗,沈贵妃不可能为了区区怨恨便糊了脑子,她如今有孕,更得为腹中孩子考虑。她希望孩子能有位功高卓著的外祖父,强有力的外戚支持下,她们母子才会站稳脚跟,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嘉文帝自不会如她所愿,没说几句又将话题引到了俞嘉宝身上,才起头,席间静默下来。
沈昌知道,世上最阴暗狭隘的男人非嘉文帝莫属。他得不到俞嘉宝的喜欢,便嫉妒痛恨被俞嘉宝喜欢的一切,简直到了疯魔神经的地步。
“也不知明年开春孩子出生,到底会像谁,应该是像贵妃的吧,说起来,贵妃不怎么像安国公,反而更像她母亲,你觉得呢?”沈昌轻笑:“老臣也是这么觉得。”
“你家嫡小姐近来可好,前段日子朕着实挂心,想着端午宴上她受惊伤人,是否需要朕帮忙引荐几个得力的大夫,或许还有的治。”“胎里带的旧疾,不劳陛下忧心。”
“兴许还有救呢,不试试?"嘉文帝看起来关切,让语调带着某种轻佻的审视,“总归是你亲生女儿,便是多费些周折也值当的。”姐弟二人的脸色愈发沉郁。
嘉文帝逗弄够了,便敛了心绪,放他们父子离开。宫墙外,沈昌将要上马,沈厌拽住缰绳,冷冷开口:“要不要给萌萌试试,我听人说过,只哑不聋,或许真的不是胎里带的弱症,而是后天形成,大半都还有办法医治。”
秦栀询问过袁老大人,知道尤氏必不肯信,便想让沈厌帮忙出手,在她看来,沈萌是最无辜的。
“谁告诉你的?"沈昌眸光深沉,一瞬不瞬的凝视他,“是你那位新妇吧。”沈厌没有否认:“不管是谁,萌萌是父亲的女儿,在知道她哑疾有治愈的希望时,父亲不该先高兴,然后打点找人吗?”沈昌冷笑:“你要质问我。”
“不是质问,是身为人子对父亲本能的探知。”“探知什么?”
“父亲可以让我知道什么。”
沈昌默了瞬,肃声道:“沈萌就算被治好,也会再次被毒哑,弄疯,除非她死了,否则那人不会停止对她的折磨与报复。”“是陛下。”
“不然呢?”
父子二人的神情隐没在幽暗之中,眸光俱如猛兽,既隐忍又汹涌。沈厌闭了闭眼,问:“那么我想请问父亲,陛下缘何要针对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缘何要用如此残忍的手段伤害她,请父亲务必告知儿子真相。”沈昌知道,总会有这么一天的,自己早在很久前便演练过如何同沈厌交代当年,其实他不觉得自己有错,或者说错的不只是他。他犯的错,天底下的男人都会犯,从来都是无足轻重的,偏她,他们都不肯放下,非要穷追不舍,执拗的将他摁在地上,泥里,用最难听的话来审判他。他们瞧不起他,他知道,也不需要他们瞧得起,摸爬滚打有了当今成就,靠的不是家族背景,是嗜血厮杀,豁出性命的代价。而他所求也并不过分,他要一个能够仰望自己的妻子,俞嘉宝做不到,她永远都是那么高高在上。
尤氏不同,她契合他所有需求,能做小伏低顺从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