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因人口众多,经济上稍微拮据一些,但风光还是有的。”迎荷道:“谢二姐解惑,只这银钱拮据的,妹妹不甚在意,家中这几年经商颇有成效……
似是意识到二姐终究是大房的人,不好多说。尹采绿朝她看去,只见两个妹妹皆是粉光脂艳,鬓边牡丹绢花,身上软烟罗对襟袄子,外罩缂丝鹤氅,腰间藕荷色攒珠宫绦,的确不是经济上拮据的装挑这两姐妹待她还算和善,再说尹采绿出嫁时,二房伯母是给她添了妆的,尹采绿愿意帮上她们一帮,只说:“事情到底还得你们母亲去谈,我今日将你们带着,待会儿分别到几位夫人面前去引见了,之后应该好成事。”两姐妹大喜,索性跪下来磕了一头:“多谢二姐姐。”尹采绿很是受用。
二人又想起今日贵妃那儿筹备的事情,她二人是参与了的,二姐却不在场,此时是否该先与她说一声。
可转念又想,二姐素来才名高扬,那签子上写的无非是些吟诗作对的,大不了再写几幅字画,都难不倒二姐,便没开口。闲言少叙,众人皆坐了一会儿,待天色沉下来,便一齐到了山上一块平地上,此处早摆好了桌椅长案,四周燃了火把,倒是灯火通明的景象。众人跪下拜了皇帝,皇上亲口放了话:“今日无需什么规矩,诸位请坐。”紧接着,奏乐、祭天、祈福,不必多说。
吃了两轮烤肉,又喝了几轮酒,夜色已俱黑了,正值众人酒酣耳热之际。贵妃暗暗瞥了太子妃一眼,今日的戏便是时候抬上来了。又因她顾及着太子,太子实在宠爱太子妃,若太子妃不愿意的事情,太子只怕冒着跟皇上吵起来的风险,也要替太子妃拒了。今日须得先借故支走太子才行,太子妃在场上孤立无援,也不得不起来跳舞。
管她跳得是好是坏,舞两下总是可以的。
一想到她那副端庄娴静的模样,待会儿不得不起来舞两下,贵妃就想笑,她从前整治不了皇后,现在却可以整治太子妃。“太子妃,这里人多,你少喝两杯罢。”
赵清见她又一杯酒下肚,忙劝道。
尹采绿本是个恣情洒脱的性子,在玉笙楼的时候,就没有人劝过她的酒,便是每夜都喝得酩酊大醉,也没人会管她,只说采绿娘子醉卧花房,模样甚美。可今时不同往日,如今她喝得酩酊大醉,可没人会夸她的美,只会说她失了体统。
太子把她的酒杯放下,把她的手握到了腿上,便是要管住她的意思。“孤知道太子妃爱贪杯,只今日不同,你忍着些吧。”他轻声说着,声线发沉。
尹采绿隐约察觉他的不悦,不敢动了。
手乖乖蜷在他手心里,垂下脑袋,小心翻起眼皮斜眼看他。月光洒下来,他面上似有一层薄霜,眉骨清俊,眼尾微垂,唇色浅淡抿成直线,那一抹愁绪极为隐秘,朦胧而克制,只余满身温润疏离的气质。只他的掌心里源源不断地有着热量,尹采绿便知道,不是自己惹的他。她朝上位看去,今日本就没什么规矩,何况贵妃与皇上,那二人如今挨得亲密,三皇子侍奉在侧,来回向长辈讨趣儿,三皇子妃捧着大肚子,静静坐在一旁。
原是为着这个,尹采绿盖下眼睫,手掌反转,指尖悄悄在他腿上挠了挠。赵清更用力地握住,箍住她。
尹采绿挣了两下,没挣脱,便悄悄挪着屁股,往他那处靠了些。赵清喉结轻滚,侧头看她:“坐好。”
话音未落,尹采绿已将脑袋轻轻搁在他肩头,毛茸茸的头发丝,搔得他耳尖发痒。
香粉的气味涌入鼻腔,赵清低头,太子妃唇上抹了红艳艳的胭脂,一颗唇如熟透的樱桃。
他正想做些什么,文文这时过来,凑他耳边说了句什么,他便扶正太子妃,起身要往别处去。
“孤有点急事,太子妃在此稍坐,任嬷嬷,你伺候好太子妃。”任嬷嬷一头银发绾得一丝不苟,身上一件石青缂丝灰鼠皮褂,头上几根简单的银簪子,往那儿一站便是个威严的。
尹采绿眼睁睁看着太子走远,往四周看了看,越发觉得自己孤孤单单。任嬷嬷紧挨她身后站着,让她心神松缓了些,只希望今晚一切顺利度过。怎料太子一走,贵妃就把她今日下午攒的局摆出台面来了。盛宇帝听了她这主意,也甚是欢喜:“劳累贵妃想出这主意了,这样也好,今晚不至于太冷清。”
再说场上又有一些待嫁女,巴不得有这样的机会露露脸。当下便有人搭建高台子,专供表演用。
尹采绿见了这活儿,心凉了大半。
“任嬷嬷,这可怎么办才好。”
任嬷嬷道:“不过是些寻常才艺,太子妃乃望族之女,必不会短缺了什么,让写字就写幅字,让作画就作幅画便是了,再有让您摆弄丝竹管弦的,也随意拨两下像个样子成个调子也就罢了,太子妃不必忧心。”尹采绿藏着话儿不敢说呢,丝竹管弦也就罢了,要让她抽到写字作画的,写得不好还在其次,发现她字迹与薛静蕴的不一样这麻烦可就大了。“嬷嬷不懂我心里的为难,还请嬷嬷想想办法,帮我绕过这一节儿吧。”任嬷嬷自然是太子妃说什么就是什么,也不再劝,便道:“那就只有称病先行离开了,只这招不甚体面呢,再说太子妃说是称病,皇上必会派御医过来瞧的,您身上要真有什么小病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