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因为她真的发烧了,浑身上下任何一寸都比平时要烫,让他觉得好像浸泡在了温泉之中。
真舒服啊,不想出去。
“混蛋啊你。"蒋琦鸢掐着他的胳膊,她就知道这个老变态没安好心,假装关心她,其实就是想弄死她,她生病了都不放过她。楚易则箍住她的腰,粗粝的指腹摸了摸她的额头,这么一拉扯,她头顶冒出一层热汗。男人把被角塞紧,拢着她的腰,哄着她说:“就这样,出出汗就退烧了。”
蒋琦鸢也舒服得嗓子眼快要冒烟了,只能迫于他的淫威,贴在他怀里睡了过去。
毕竟是有些发热,又睡眠不足,她睡得很香,寂静的卧室里发出规律的轻鼾声。
楚易则伸手把台灯关掉,把体温计取出来又塞进去,如此往复两下,直到怀里的女人蹙着眉反抗他才算作罢。
窗外的光线渗透进卧室,楚易则借着微弱的灯光端详着她的小脸,回想着从昨晚到现在她的一举一动。
他能笃定,那事她应该还是不知道的。
若是知道,依着她这个风风火火的性格,肯定要掐着他的脖子质问他和他算账,和他一起把房盖吵飞,应该还会口口声声和他提离婚的。大大
蒋琦鸢因为发了个低烧,算是讨到了个便宜,顺势装病在家,硬是窝了一个多星期都没出去见人,哪怕是圈内人的婚礼,她都一并拒绝。实际上,她呆在家里整天弄个逗猫棒逗弄雨点儿。小狸花猫养了一个多月,比刚捡到的时候胖了不少,也长大不少。雨点儿也不是那种温顺听话的小猫,它可活跃了,可惹人稀罕了,见到蒋琦鸢就往她裤腿上贴,或者往她的拖鞋里钻。蒋琦鸢一碰到这个狐媚子小猫就走不动道,晚上还想抱着它睡觉,结果被楚易则给扔了出去。
蒋琦鸢在家装病这星期,特意叮嘱楚越霖和楚今澜,回老宅的时候千万别大嘴巴,说她发个烧一天就好利索了,反而话里话外暗示儿女自己是有些中暑,让他们传达这个消息。
蒋琦鸢这么做一是避免再和楚青岭单独碰上,二是完全在躲着楚东扬。当然后者才是主要原因。
上次楚东扬约她出来,是央求她劝一劝楚易则,让他不要再手足相残,非要把楚青岭赶到国外。楚东扬几乎要老泪纵横地和她说,他和陈素云上了年纪,现在就只想享受天伦之乐,让儿孙们都陪在身边。蒋琦鸢一听这差事就觉得不是什么好活儿,让她因为楚青岭的事跟楚易则那个老混蛋求情,还不如杀了她。
楚易则是什么人,她睡了二十多年还能不了解吗?嫉妒心强,占有欲强,控制欲强。她要是开口替楚青岭求情,老混蛋指不定会怎么和她发疯呢?她才不会给自己找罪受。
所以她当时径直就婉拒了楚东扬。
哪料到楚东扬也会拿捏人心,拿出亲情和道德绑架她。他从黑色的公文包里取出两页泛黄,甚至还带有残留血迹的纸张,推到她面前,给她讲述了一三年楚青岭在费城发生意外命悬一线、生命垂危的往事。他说:“阿鸢,你知道我和你陈姨到医院后,青岭伤得有多严重吗?”他说:“阿鸢,你知道我们见到他,他塞给了我们一封遗书吗?”他说:“阿鸢,你读一读这份遗书就知道了,你在青岭心里的地位甚至远超于我们做父母的。我知道你和易则现在的日子很好,你早就放下对青岭的感情了。但我这个当父亲求求你,无论是看在你们年少的感情上,看在青岭对你的情意上,还是看在我这个要死不死的老古董的面子上,你帮帮我劝一劝易则,让青岭留在我身边吧。”
那封遗书,的确如楚东扬所言,是写给她,里面一笔一划都寄托了对她的情感和祝福,还有他许诺娶她却食言的遗憾。心非木石岂无感?[1]
虽然时过境迁,蒋琦鸢还是被里面一字一句弄得心里泛起了波澜。对这份遗书,她是感动的,是动摇的,也是有负担的。蒋琦鸢还算了解楚东扬的手段,知道他骨子里也是个自私自利的人,为了楚青岭把她推出来献祭,丝毫不考虑他这样做会不会给大儿子的婚姻带来困扰。蒋琦鸢早就不是十八岁不谙世事的小姑娘,把所谓的感情放在第一位,甚至为了这份感情敢忤逆蒋老爷子,跪在他的膝下求他推掉和楚易则这门婚事。三十九岁的蒋琦鸢是理智的,她懂得权衡利弊,楚青岭的这份感情确实很珍贵,也很让她感动。可这毕竟是十年之前的往事了。现在的她,爱的是楚易贝则这个混蛋,他们还有了儿女。除了楚易则喜欢管教她,其他的方方面面还算不错她没必要拿自己现在的生活做赌注来冒险。她不想让家里那个老混蛋没有安全感。
当然,和楚东扬见面这件事她也不会和楚易则讲,免得让他们的父子关系陷入冰点。结婚这么多年,她早就被磨练得会处理家里这些关系。所以她选择了逃避,顺势借着发烧这个理由不见楚东扬,免得被他追问。至于那封遗书,她选择把这东西连带着她年少时的日记都装在一个盒子里,扔进了保险柜里。
可她没想到,楚易则早就阴差阳错地察觉到了端倪,会肆无忌惮地翻她的东西,不听她解释和她发疯。
就在楚东扬八十大寿的次日,他亲手磨灭了她最后一丝希望,把他们的婚姻推向灭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