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跪下。钟离浩见小辈进来，勉强压下心底烧到狂怒的火气，袖子一甩背在身后，看了一圈，“老九呢？”
惊雨垂首道：“九叔在执事楼查看现场。”钟离雪确实在执事楼主殿，从出事到如今，这里还没人进来过，保留了昨夜现场的狼藉。
钟离雪迈步跨过地面上横七竖八的剑尖，深坑里早被上乘功法毁坏得凌乱不堪，他蹲下身，从地面捡起一把暗器，翻看探查。处暑跟在他身后禀报着：“据飞花长老所言，听影长老便是被妖女用此等暗器所伤，妖女在暗器上涂了剧毒，致使听影长老中毒而亡。”“药神阁医者验尸后也证实了长老确实是毒发身亡。”钟离雪不语，捏着暗器凑近鼻尖，微微嗅了嗅，而后又捡起一把暗器，再次嗅了嗅，道：“并非妖女下毒。”
他将身边所有暗器捡起来，递给处暑，道：“是钟离煜自己下的毒。”“啊？"处暑愣住了，想到方才公子的动作，他也跟着嗅了嗅。这一嗅，他脸色顿时一变，接连嗅了几把暗器，皆有剧毒七窍血的味道。处暑心脏不由得缓缓下沉，“听影长老这是，中了自己所下的毒而身亡”他莫名想起那句话一一多行不义必自毙。
钟离雪走到窗户边，一株银饰掉落在窗台上，修长的手指捻起，脑海中浮现出月色下，黑紫身影胸前垂着的银项圈上坠着的小小银穗。山风带着湿润的气息拂过，他抬眸看向窗外。细雨如纱飘向大地，山间云雾氤氲，教人看不清群山真面目。连日烟雨，山间小道也变得湿漉漉的，青棠肩披着一件灰白外袍，神色恍惚地回了春山小院。
她脑海里断断续续浮现起夜间的那一幕，若如众人所言，昨夜破阵入门的那人，便是魔教教主了。
魔教教主……
上孤鸣山前，她也是见过一回的，会是她么？可她并未伤她，只将她打晕了过去。
但阿芷姐姐，是在那教主攻入之前便不见了的……她脑子嗡嗡嗡阵痛起来，青棠按着太阳穴甩了甩脑袋，飞快回了小院。她本应陪在奚容芷身边等她醒来，可屋里的幻蛊也到了每日喂血的时辰，青棠只得先回来，顺带换身衣衫。
回到屋里，她关了门，一眼便看见地上长长的、干涸了的血迹。是清晨那会儿，奚容芷身上流下来的。
她顺着血迹走到雕花木窗前，此处有轻微打斗挣扎的痕迹，旁边的花瓶与案桌皆被打翻。
青棠看了一圈，蹲下身体，指尖触上血迹，神色一顿，脑海里不由得开始推演起他杀与自杀的位置和血滴坠落的形态。片刻，她试着做出一个握刀自残的动作来，朱唇颤了颤，想哭又想笑。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想到什么，她一擦脸颊上的泪珠，赶忙找来毛巾，浸了水之后快速将屋内所有痕迹擦干净，再将花瓶和案桌摆放好。方弄好一切，院子里便进了一道挺拔的墨色身影，寒潇之气随之遍布整个小院，那人修长的指尖捏着一串小小的银饰。青棠穿好衣衫，出门，拱手见礼：“九公子。”钟离雪颔了颔首，并未说话，径直进了大开着的屋门。只是甫一入内，他便不由得皱了皱眉，再也没往里进一步了。处暑赶来，朝着青棠拱了拱手，也跟着进去看了一眼，待看见一尘不染的屋子，他沉沉一叹，转身看向屋外檐下的绿衫女子。“祝姑娘为何一回来便清扫屋子？”
青棠抿了抿唇，她脸色还是苍白的，嗓音微弱：“屋子里都是阿芷姐姐的血，我看着便会想起晨间她满身是血的模样，心头难受便清扫了，有何不对么？处暑也说不出个不对来，看了眼公子。
钟离雪未置一词，捏着银饰转身走人。
处暑再次拱手抱拳，歉意道：“多有打扰。”看着两道身影渐渐远去，青棠脚一软往后倒退半步靠着门框，垂眸瞧着指尖染红的血迹，喃喃道：“阿芷姐姐，你何苦自……她闭了闭眼，“我便是知晓了，也断不会吐露半个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