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了点法术,不算仙人。”但她眼珠子一转,道:“不过我如今是不用再吃饭嘞。”为不叫村里破费办流水宴,她顺势假装自己已经辟谷。搭台唱戏也要钱,她就回来探望双亲,顺便一试在谷雨监中学来的仙术,何必兴师动众。
“二月社日不是才过么,怎么三月又要请戏班子来,别请别请,社戏钱也是按户摊派的,不好屁大点事就请戏班子来。我学了点法术,到时候我给乡亲们露一手。我大约能一下子耍十几个皮影人,乡里乡亲有能吹拉弹唱的配合我一下就可以。”
乔慧好说歹说,这才将一干人等送走。不过那两驴车的礼人家非要留下,她也只得收了,怕驳了回去又提要办宴席。回家一趟,人间也没多少新事,不外乎是镇上多了什么铺子,东都中又有什么奇人轶事一传十十传百流传到乡间来。唯独一件,她听爹娘说起,心潮一阵澎湃。西南一个老士司死后,传位其女。因西南山高水远,且土人风俗有异,朝廷鞭长莫及,也就任那女儿当上了女土司。那日他们去东都的驿站给她寄东西,途径一茶坊时歇脚听人所说。
菜园里,王春问她:“妮儿,你真不用再吃饭了?那你早上吃了那样多,没事吧?从前你师姐来时我们准备的吃食她都吃了,我们以为仙人也要吃…”她爹已去了田里,她娘从前病过一回,因此并不下地干活,只莳弄家门口辟出来的一片菜园。乔慧帮着她,一结手印,菜园中顿时流光飞舞,洒落水雾霏霏。
乔慧一面施造水术,一面道:“不是呀娘,我就随口说的,不然村里真办什么宴席,太破费了。”
“这就好,你要是真学那辟谷法术了,早上我和你爹不明就里给你吃了我们人间的吃食,只怕损了你的修为。”
乔慧笑道:“不吃不喝多无聊,还是吃点东西人生在世才有乐趣。而且就算辟谷了,一蔬一饭都是取之自然,吃了也不会有损修为。我那些师兄师姐就是一心扑在修行上,觉得吃饭浪费他们时间才辟谷。”早上她吃了一大碗蛋羹,又吃炕馍、炊饼,鲜香滚烫,外脆里软。各人有各人的追求,但若要她为了追求道行一辈子饮风喝露,她真受不了。王春端详着许久未见的女儿,心下有点酸楚。虽她说只想去仙门中学点法术,但如果有朝一日真能成仙,他们也不拦她。都说凡人学仙,长生不老,从此登天而去,了断尘缘。可如今看妮儿和从前也没什么分别,她又有点放下心来。为人父母,总是矛盾,又想她越登越高,又怕有一日当真再难相见。
“对了娘,我带了个东西回来给你。就一对玉镯子小法宝,可以存储东西。"乔慧一壁说,一壁取出那镯子来。玉镯色如雨后芭蕉,轻轻一抚,顿生碧光莹然,乔慧随手拿起个竹篮子往那团青光中一怼,竹篮消失得无影无踪。“只要想着那东西的模样就可以再取它出来,娘你看。"她伸手覆在那融融光晕上,须臾间,那竹篮又凭空出现。
“这种仙家的宝物你自己用就行,带回来给我们做什么,家里有三间屋子,又不愁没地方放那些杂物。倒是你,你平时不用把什么…”王春想了一会,不用带上什么掸子、长剑、黄符?我看端午驱瘟,村里请来做法的天师法宝都不少。”
“我有个差不多功用的小玩意,这镯子娘你戴着就不用大包小包去赶集了呀。”
乔慧眨眨眼,又道:“要是怕戴着去赶集让人偷了,娘就在家里用用也行。再不济就纯粹当个首饰,这玉镯只看品相也不错嘞。"她在书中读过种水色工、正阳浓匀,这镯子样样符合。
她又劝又撒娇,终于叫她娘将这玉镯戴上。王春是一农妇,农妇的手并不白皙,也不细腻,腕上有褐斑点点,因早年病过一场,臂上瘦得凸起一道筋。
这玉镯翠色浓重,若叫贵妇人白净的肤色衬着,宝光更艳,戴在一农妇手上,便有点儿黯淡了。
但乔慧捧起母亲的臂来瞧,只道:“哎呀,娘戴上镯子真好看。“这双手瘦但灵巧,在菜畦、瓜架上一莳弄一点拨,萝卜、蒜薹、大葱、白菜便齐齐地长了起来,她常觉娘的手是一双造物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