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颗心是正是邪。
司行云笑道:“你们仙道中人难道就不曾杀人,竞好意思来问我。”“我没有杀过人,当然有底气问你,"乔慧直视着他幽暗中的双眼,皱眉道,“我只问你,你行走世间,有没有杀害过无辜?”司行云气定神闲,笑面不改:“什么是无辜,谁人算无辜,一个人是正是邪,又由谁来裁判?总之,我没对手无寸铁的百姓下手过。手有寸铁的么,且看他们有没有惹过我。”
“有人惹了你,你便要杀?”
“是,有人惹我,我就杀,"有一瞬间,他的笑意不抵眼底,“不过小仙长你且放心,我已为人家室,如今收敛许多了--只要你别多管闲事。”他先是笑吟吟地威胁,又换过一张柔弱书生的面孔:“小仙长,妖也是泱泱生灵中的一个呀,你就不能高抬贵手?”乔慧心觉和这妖说话就像抓一尾滑溜溜泥鳅,她直言:“如果你从此不再害人,我自然不管你们的家事。但我劝你及早告诉英姐和毓珠你是一妖怪,同一屋檐下,还要蒙骗别人几十年,这不是家人相处之理。”她此言只是暂时稳住他。为毓珠安全起见,她计划向门中告假几天,留下来仔细观察这妖物一番。
乔慧随口道:“还有,你到底是什么妖?”“你既不多管闲事,叫你知道也无妨。"司行云淡笑。黑气漫开,乔慧神识内现出一只墨色蜘蛛,八足似寒钩屈起,周身有妖光流转。眼前颜面光洁的美男子,额上肌理静静裂开,睁开六只猩红眼睛。月夜,乡间。
乔慧一面走,一面沉思,那妖物竞是蜘蛛精。蜘蛛善丝,难怪开了间绣坊。和她想的还真一样。
乡道上霜滑露浓,神思间,已远远看见家中灯火亮起。她从前在书院上学,也曾试过夜里才归家,也是见那如豆的一灯在夜里长久点着,薄薄窗户纸后是两道身影,爹和娘。但今日,那一层窗纸后好似不止爹娘二人,还有三四个人。她推门一看,先与宗希淳目光撞上,眼睛一转,见他边上坐着柳彦。见这家伙,乔慧心中有点翻白眼。但柳彦既在,想必是跟着大师姐来的一-果然,另一侧,坐着慕容冰和谢非池。
农家的豆油灯微暗,但天人的容颜无需灯色来衬。这二人一身白衣,只静静坐着,已灿然生光。一个仙容和婉,一个俊美冷淡。“师妹?"慕容冰见了她,笑意更深,起身来迎。坐在旁边的谢非池原是没什么表情,忽见她推门进来,像冷水中的月影被点亮,眼中微闪一瞬,复又平静。
一行人将天山上的调查向她道来,乔慧挨着慕容冰坐下,听罢也有一番思量。真有用人间的灵脉滋养他的兵器?她心里有点愤愤,仙境中地多人少,那么多仙山供此人祸害,怎么跑下凡来搜刮人间灵脉,简直像占巢的杜鹃。慕容冰道:“我们已布阵将那灵脉的缺口补上,暂不用担心。但我与谢师兄用神识探查过,也不察此人在天山上留下的痕迹,想来他修为很是高深。”“此事我们先呈禀真君,看后续如何调查。正好明日便是旬假最后一日,我们经东都的法阵回上界去,想起师妹你家就在东都附近,顺道来拜访。师妹你明日是否一起随师兄师姐回去?”
慕容冰言笑彦彦,略去了初入村子时被村民围看的一干事等。乔慧却道:“我可能要告假几天嘞,有点事情。”她不想爹娘卷入灵异志怪之中,便转脸向双亲道:“爹、娘,你们今天也累了一天了,我现在平安回来嘞,你们快去歇息吧,我和师兄师姐们说一会话再睡。”
乔父乔母见女儿和这群仙人似是有事要议,只叮嘱了她几句早点休息,就要离开。但大约是在窗前等女儿夜归,坐得太久,王春起身时不小心趣趄一下一-电光火石之间,一只清瘦的手将她扶稳。谢非池淡声道:“伯母小心。”
月华照见他俊美的、古井无波的容颜。
王春被这仙长扶住,一时无措。她还记得午后村长来拜访时这仙长冷漠的脸色。大半日过去,她似乎也没听这孩子说过话,这,原来他不是哑巴?大师兄竞会出手来帮扶一凡人长辈,除却慕容冰心性沉稳,面不改色,旁边几人的脸色都像见了鬼一般。
暗地里,另有一人见鬼之余,悔恨自己出手不如大师兄矫捷。乔慧忙将娘搀扶住,干笑几声:“哈哈、哈哈,谢谢师兄,谢谢师兄。“此情此景,她只庆幸道,还好师兄人前冷颜少语,若他和那蜘蛛精一般,只怕她止刻已无地自容。
她尴尬地送走了爹娘,又尴尬地深吸一口气,转身撩开苇帘,回到主屋。乔慧拍拍方才赶路时衣上沾的灰,如实道来:“镇子上有一妖怪,我告个